男子道:「你救我並非是你良心好,只不過因為我若死了,你們便得不到驚天譜,因此你怎樣都要救我,是麼?」
陸幸一怔道:「你說什麼?你和驚天譜……有什麼關係?」男子嘿然道:「別裝了。」
陸幸心中氣苦,他實是什麼都不知道,卻莫名其妙被人困在此處,氣往上衝,又是一掌擊在壁上,只打得手掌生疼,那玻璃壁仍是紋絲不動。男子笑道:「看來你武功雖是不弱,卻太沒有腦子,你是哪位CEO的部下?墨三千?慕容墨月?」
陸幸此時沉靜下來,說道:「我確非裡社之人,你若不信,我也無法可想,但你若是殺錯了好人,今後多半會睡不好覺。」男子一怔,隨即哈哈笑道:「我殺錯的人可多了,早過了殺個把人就會失眠的年紀……恩,就算你真的是外面的人,而我是真的殺錯了你,我也不會睡不好覺。」笑聲中頗有悲涼之意。
陸幸心中一寒,道:「原來你是殺了很多人的惡人。」
男子凝視著他,奇道:「你真的不知我是誰?到此刻還裝什麼?」陸幸大聲道:「我確實不知,你愛怎樣隨你,但莫冤枉了我!」說到這裡,忽覺那紅色液體不住上升,不由一驚,「你要淹死我?」
他會游泳,自可順著液體不住上去,但此刻水槽頭頂被鐵板封死,待得這液體充滿了水槽,他是非淹死不可。
那男子不答,只道:「你說我是殺了很多人的惡人,那不錯,不過我這一生並沒親手殺過人!你若真不識得我,我告訴你也不妨。」他頓了一頓,說道,「十三年前川南地震,川南十二家豆腐渣工程的學校倒塌,橫川大壩更是驟然而倒,死傷無數——造成這一切罪魁禍首便是我,你可知道我是誰了麼?」
陸幸心中靈光一閃,叫道:「我知道了,你是凌繼業!」男子點了點頭,道:「不錯。」
陸幸張大了口,心中甚是疑惑,心想當年小顧被裡社脅迫,為了保護凌瑞琪,便對外揭發了凌繼業罪證,是以凌繼業已在年前被執行了死刑,卻為何卻在此處?但瞧他面目,眉目間甚是清秀,顯然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凌瑞琪的絕世容光想來也是繼承了他。若說他是旁人假冒,凌繼業臭名昭著,又有什麼假冒的意思?何況誰會來假冒一個死人?
他或者真是凌繼業不假,而他之所以沒死,多半是有人暗中相救。
但那人是誰?絕不會是裡社之人,因為裡社之人恨不得凌繼業早死,怎會相救?
那人自也不是小顧,小顧若知道凌繼業沒死,怎會對凌瑞琪心存愧疚,明明心中相思,卻始終不與她見上一面?
至於其他武林前輩——又怎麼會救這樣一個禍國殃民的罪人?想到這裡,陸幸忽然福至心靈,問道:「救你的……莫非便是這櫻花道場的主人?」
凌繼業道:「我當時被執行的是注射死刑,本沒想著自己能活下去,誰料在那注射藥劑之中,卻被人暗中做了手腳,只是令我心臟停跳,便如死去一般。我醒來之時,便來了此處。」
陸幸心想裡社之人明明盼望凌繼業早死,這櫻花道場主人怎地還要救他?此事當真難以索解。忽然間心中一喜:「若是凌瑞琪知道她父親還在人間,那該有多歡喜?可是……可是凌繼業罪大惡極,他本來應該已經死去了啊,被他害死之人不計其數,他卻還好好活著,這豈非太不公平麼?」眼見凌繼業蒼老憔悴的容顏,忽然心中一歎:「他雖是活著,看來也不痛快。」
想到他適才述說自己害死許多人時的悲涼笑聲,忽想,「或許他早已在懺悔了。」
凌繼業見他神情變幻,自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忽道:「我閱人無數,看得出你確實沒有騙我,你確非裡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