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瑞琪呢?」陸幸忽想到一事。
「剛才就一直不見人,等不及了。」周大揚道。
轎車直駛離了體育館數里,方才脫出了人流包圍,劉靜一直為陸幸處理傷勢,她生怕陸幸疼痛,落手極輕,但陸幸卻哼也不哼一聲,她禁不住問道:「你不痛?」
陸幸尚未回答,小顧便冷然道:「那是自然,陸大俠神功蓋世,在短短一個月內兩度運用丐幫禁忌武學,此刻已等同於鐵石之軀,便是萬箭穿心都當是蚊子咬一口。」
陸幸聽得他語意不悅,不由低聲道:「對不起,我浪費了你……」
小顧打斷他道:「陸大俠何須抱歉?你有氣節,寧可身子殘廢,也不要接受我這小人的饋贈。」
陸幸辯解道:「我沒那意思,只不過……」
小顧搶道:「只不過你是正人君子,獨善其身兼濟天下你一個人就佔得全了。旁人的所作所為原是多餘的。」
陸幸說話兩度被他打斷,也知小顧確是極為生氣,他拙於言辭,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只得默不作聲。周大揚看不過去,他原也不知小顧安排機關之事,便道:「你怎麼這麼說我師父呢?」
小顧卻沒辯解之意,只淡淡地看向車窗外,陸幸急道:「大揚,是我做錯了事,小顧他是為我好,是我的朋友。」
除老豬外,周大揚一行這還是初與小顧見面,技擊社團中人都是心直口快之人,雖不知事情究竟,也都紛紛代陸幸向小顧表示歉意。
陸幸並不理虧,卻知是自己辜負了小顧一番美意,因此任由小顧生氣,也不再說。
小顧悄悄看了陸幸一眼,忽長歎一聲道:「你收的好徒弟啊……我是你的朋友,那也是他們的長輩了,長輩在小輩面前板著臉,那未免老得更快。」說著展顏一笑,和眾人打起招呼來。
陸幸悻悻地道:「你不再生我氣了?」
小顧板起臉道:「原來你在乎我生不生氣啊?我以為你只在乎你那小藍呢。」
陸幸正色道:「我當然在乎的,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小顧凝望著他,道:「好,那便聽我一句勸。下一場比賽是在後天,你此刻這傷……乘早棄權了事。」
此言一出,陸幸登時張口結舌,好生為難。小顧「嘿嘿」一笑,等他回答,這次便是技擊社團眾人也都迭聲相勸,要陸幸放棄比賽。
此次陸幸所受外傷不輕,雖沒上次那般被莫小恩打傷後的沉重,但數日間是絕好不了的,此時對手都是各國高手,縱然不及穆巴強悍,也遠比省級比賽的對手要強,以陸幸此刻的狀態莫說不能取勝,勉強上台怕連性命都有危險。
陸幸卻只沉吟未答,這其中情由他如何不知,但要他就此放棄,卻又大違本心。眾人勸說聲中,劉靜取出手機遞給了他,道:「小藍發來短信,說你已為她做得夠多了。別再下去了。」
陸幸一怔,道:「她……我剛才掛了她電話,她不生氣麼?」
劉靜道:「她怎麼會為了這個生氣?不過……你要是執意再比下去,她是一定會生氣的,她剛才對我說了,錢的事情她會問王大鵬要,不要你這樣拚命了,所以你放棄吧!」
陸幸聽到最後一句時,只覺心中一酸,搖頭道:「我不要。」
小林勸道:「錢的事情解決了,師父你為什麼還要堅持呢?」
陸幸不答,心中卻有一個聲音說道:「我就是不要她問王大鵬借錢!」
但想到此處,陸幸卻又明白這只是自己孩子氣的一個念頭罷了,他捏緊拳頭,只覺胸口悶悶地發酸——這孩子氣的心理話是說不出來的。
小顧凝望著他,良久良久,忽道:「罷了,你繼續參加吧,我不會攔著你,大家……也不要攔著他。」聞他此言,眾人都是一愕,連老豬也道:「那怎麼成?那不是送死麼?」
小顧道:「武道大會雖說沒有暫停,但卻畢竟不是生死擂台,陸幸被打得人事不知時,那些對手不會下狠手要他命的……以他的修為,就算被打昏過去,總不會丟了性命。」他頓了頓,道,「可是他若不去參加,這一輩子都要遺憾了。」
陸幸不料他如此瞭解自己,不由抬起頭來,怔怔看著小顧,卻聽他又道,「不論你是為了小藍,還是為了別的什麼,我都是你的朋友……都會支持你下去。」
陸幸心情激盪,不由得熱淚盈眶,眾人見他神色,也知他心意堅定,便都不再多說,只劉靜跺了跺腳,道:「小藍說你若不聽她話,今後絕不會再和你是朋友,這你也不管麼?」
陸幸歎了口氣,望向遠處,卻不回答。劉靜恨恨地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眼圈忽爾紅了,淚水奪眶而出,猛地一敲車門,那司機吃了一驚,便即將車停下。
劉靜瞪視陸幸,打開車門,大步走了出去,小林叫道:「劉靜,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危險!」說著也追了出去。
眾人都是有心要追,但想有小林在旁,應當無礙,便都靜坐原處。
車子又開了數里,轉到醫院將蘇幕遮海龍二人放下,又分別去了周大揚,張橫綱的處所,最後才回到宅中。
「小顧,你不進去坐坐麼?」
小顧望了宅內鞦韆一眼,道:「不了,你放心比賽吧,接下來幾天我不來看你……下一次看你,就是在醫院了。」說著哈哈一笑。
陸幸也忍不住笑了,道:「但願不是在重症病房。」
車門打開,宅中胡老師等一眾階位好手當即迎上,將陸幸攙了進去。也不管是不是藥性相沖,各門各派的療傷聖藥一起送了上去,諸般點穴止血,易筋過脈之術也是一併施展,這要換做任何一個武術選手看了,都要驚羨不已——
畢竟不是哪位參賽選手家裡,都能藏這麼龐大一個醫療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