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最後一掌若是沒有收回,那固然是將穆巴打得生死不知,但他這成績違背限階之約,最後必然要受到階位武林的處罰,因此他收掌不能算是留情,而是非收不可。
只是其中情由穆巴並不清楚,他身上創傷也重,又不似陸幸那般不知疼痛,早已堅持得渾身冒汗;而陸幸這麼一掌「留情之舉」,更是將他殘餘鬥志擊潰,是以他呆了半晌,自願認輸。
這是他作為世界冠軍的驕傲與自尊。
只是對陸幸而言,自己這勝利未免有些不明不白了,旁人可以悶聲發財,但陸幸不能。
「剛才那一掌我必須要收回,並不是容讓你。」陸幸道,「你如果堅持下去的話,輸的也許是我,因為我收回那一掌之後,受了內傷,恐怕已不能再戰。」
說也奇怪,他述說自己身受重傷,卻又全沒半分痛感,只覺週身輕飄飄地全無力道。
此時二人說話,四下聲浪如沸,人人先道此戰是輸定了,卻沒想陸幸於最後一刻逆轉翻身,反敗為勝,當真是不勝之喜,不少人高呼陸幸名字,采聲良久不歇。
屏幕切出歷年中方選手被泰拳手擊倒在地的畫面,再與陸幸此刻鮮血淋漓的身姿剪輯一處,眾人呼喊陸幸之名,竟有不少人熱淚盈眶起來。
穆巴張大了口,神色甚是古怪,陸幸沒解釋得十分清楚,但他也大致能猜到話中之意,不禁頗為後悔:「我本來可以贏?」
陸幸點了點頭,正待再說時,只聽場邊一眾保安齊聲吆喝,卻有一人越眾而出,自人群中奔了出來,此人正又是周大揚,只見他自己躍了出來不說,還一手提了一人,正是小林與劉靜。
「大揚你快把人放下。」陸幸駭道,從人群裡飛出來也就罷了,他還拎著兩人,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階位修為麼?好在周大揚頭腦還算清醒,沒拎著張橫綱老豬倆人跑來,否則就算階位武林高手不找他算賬,明天國家舉重隊倒要先挑上他。
三人奔到陸幸身前,劉靜眼見陸幸滿身傷痕,不由眼眶一紅,等不得醫療人員趕到,便先替他止血。穆巴此時還在一旁,正等陸幸回答,冷不防三人打岔,不由問道:「剛才你說……」
「少廢話!」周大揚不忿於陸幸傷勢,豈能饒過他這元兇?不由分說,一伸手就扼住了穆巴脖子。他此時已是煉精化氣境界的高手,又不會像陸幸那樣收斂修為,出手就附帶渾厚內勁,加上穆巴此時一身是傷,竟連一招都抵禦不住。
陸幸急道:「大揚別這樣。」
周大揚倒也知道輕重,手臂一揮,直將這位世界冠軍自台下擲回了擂台,「呯」地一聲,摔得狼狽不堪,好在此時全場焦點都對準在陸幸身上,沒人注意到穆巴這位世界冠軍,在個「不相干之人」手底走不過一招的情形。
耳聽得全場歡聲雷動,無數觀眾擠在走道之上,彼此競相推搡,想要拉近距離,一睹為國術洗雪前恥的英雄風采,保安警力有限,雖是竭力阻攔,卻已有些鬆動。
「你們快帶陸幸回休息區!」
工作人員護衛之下,眾人抬著陸幸向外突圍,此時休息區內早已等滿了媒體記者,一時攝像機話筒錄音機迎面齊至,問題自然比先前難當得多:「請問陸幸,你現在最想對祖國人民說些什麼?」「你認為國術的時代是不是重新到來了呢?」
更有趣的問題也不是沒有:「你覺得你的武功在古往今來能排到第幾位?」「能比得上張三豐嗎?」「霍元甲呢?」
也有見陸幸閉口不答,轉向同伴的:「請問周選手,你不顧被驅逐出場的危險,兩次接近陸幸,你和他的關係是不是很好?」「你們是什麼關係?」
眾人被一輪問題轟炸,只覺焦頭爛額,卻又無計可施,忽然人叢中走過二十餘位黑衣男子,分開一眾記者,將陸幸一行護在正中。
黑衣男子陣列盡處卻站著一位少年,神色甚是溫暖,正是小顧。
陸幸一陣慚愧,他知小顧為自己創造那個機會定是費了許多心思,但自己卻又浪費了,失聲道:「小顧,我對不起……」
小顧道:「離開再說吧!」說著將手一揮,一眾黑衣男子前呼後擁,將眾人迎上一輛加長凱迪拉克,這才擺脫了記者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