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轉身就跑,差點將芳草撞倒在地。
她一路跑一路哭,淚水飛散在空中。
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她的哥哥死了,如今,她的弟弟也沒了!他們甚至連出生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實在太殘忍!
而娘親,已成一個活死人!
為什麼?如果她真有福氣的話,為什麼不能帶給娘親和弟弟一點點福氣?
她心頭湧出一串串的問號,連自己也不能回答。巨大的負疚與怨恨,將她徹底壓倒了。
芳草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
五福一直奔到花園中,奔到林深處的假山,撲倒在一塊山石上,不住捶打著,放聲大哭。她痛苦於李佩儀所遭受的苦難,更痛苦的是她對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如果,上天真的注定她有福氣,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不是福星而是掃把星?
她用力捶打著,山石上血跡斑斑,她卻覺不到一點點的疼痛。
「你哭什麼?哭有什麼用?」童崢悄悄冒了出來。
五福猛然抬起頭,一見是他,氣騰騰如小老虎似的撲過去,又踢又打:「就是你,就是你!要不是你打他,他也不會踢我娘!我要殺了你,給我弟弟報仇!」
童崢絲毫不動,任由她拳打腳踢。
芳草趕來,見她竟打了月典國王子,驚叫著,想要過來。童崢伸出一隻手擺了擺,芳草遠遠的避在一邊,想了想,撒腿又跑,去找霍子琳了。
童崢動也不動,任由她踢打,冷冷地問:「你打我有用嗎?是我打你娘的嗎?」
五福一愣,抽噎著道:「要不是你,他怎麼會踢我娘?」
「他踢你娘是我主使的?行,既然你那麼恨他,我殺了他,反正我看他也不順眼。」
他隨隨便便地說著,五福心中一凜。
她知道,他說的話是真的,堂堂月典國太子,豈會拿生命開玩笑?正因為他說得是真的,她才更加恨。
殺他?「好。」五福恨恨地道。
「好。」童崢抬腿就走。
真的殺了他?紅髮妖男真的說得出做得到。五福一急,伸手拉住他,道:「哎——哎——」
童崢站住,居高臨下望著她。
「殺不殺?一個字。」
五福心內沸騰不已。她恨霍昭到了極點,可是殺他?殺了他娘親怎麼辦?
五福猶豫再三,搖搖頭,道:「不殺。」
「你豬啊,兩個字。」童崢拍了一下她的頭。
五福嘴一咧,那臉如同一個熟透裂開的苦瓜。哭了一陣,又踢了一陣,她心頭沒有那麼沉重了。
童崢在她面前蹲下,與她商量,霍昭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是要切了他一條手臂,打斷他一條腿,割了他的——舌頭或鼻子,放點瀉藥什麼的,或者用生石灰燒了他一隻眼睛,還是放點蠱,讓他痛得死去活來,親身經歷與李佩儀類似的苦難。
「蠱?你有蠱?」五福禁不住後退了幾步,週身戒備地盯著他。方纔他所說的那一切,讓她感到,他真的是個小惡魔大妖怪。
「哈哈,有趣。你怕我,並不是因為我會去殺你父親,而是因為對你有威脅。你在乎的是你的命,而不是別人的命。」童崢笑道。
五福又羞又怒,心頭恐懼不已。
「五福是最善良的女孩子,你不要這樣說她。」霍子琳走了過來,拉過五福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她只是嚇壞了。」
五福見了霍子琳,他所說的話完全鑽到心底裡去了,只覺得一陣陣委屈,嚶嚶哭了。在他身邊,她覺得安全而溫暖,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童崢望望他們,冷笑一聲,道:「兄妹之情,真令人感動。」
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感動之意,轉身快步離去。
從此,他從霍府消失了,不顧霍家挽留,堅決搬到了尚未完工的月王府中,再次見面,已經是十年後。
「五福,不怕,不怕。」霍子琳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著她,「你要哭就現在哭,回到伯娘跟前,可一滴眼淚都不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