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知道過了多久,但這時間一定不會多漫長,在這些時間裡,他便經歷了兩次死裡逃生的險境,雖然是不畏生死,但活著還有許多事要做,比如,每隔十二天為朱曉月輸內力,要查清方玉卿和自己的關係,還有,要完成父親的遺願,而且,現在竟然覺得活著還有些暖意,並不清楚這暖意來自何處,也不知道,經歷了這許多,自己的心與穆煙已經悄然拉近。
「你不冷嗎?」心無掛礙後,穆煙才感覺到冷。身上濕漉漉的,頭髮還能擰出水來,沾了污泥和沙土的衣衫都貼在身上,還有淡淡的腥味。雨過不久,夜風陣陣,怎能不冷。
感覺到穆煙在抖,墨千羽手指小林:「應當生堆火。」說罷,邁步向手指的方向走,穆煙攙扶著他走入林中。
林中還濕漉漉的,樹葉還都掛著水珠,費了好大勁才在石下角落找到些乾枝干葉,又連樹葉和樹枝折了許多,二人相協抱著回到岸邊。
找兩塊火石,反覆許多次才將乾枝干葉引燃,幸好那些樹枝油性極大,雖然潮濕,但引燃燒的很旺,劈啪作響。
趁著火勢,穆煙和墨千羽又就近取了許多枝葉來,部分投入火種,剩餘的推在一旁。火勢越來越大,將周圍照亮,也照亮了他們的臉。
藉著火光,他們看清了周圍的形勢,左邊是一條大河,河水很清,偶爾還有魚浮上來冒個泡,周圍零星長著一簇簇的水草,右側便是那片小林,此地因為人跡罕至,小林沒有遭到打柴人的砍伐,是以,草木很是蔥鬱。
墨千羽和穆煙都還記得,落入水中時的劇痛,也是落入水中後,被巨大的衝擊力震暈過去,雖然已經聽不到瀑水聲,但他們想的到,他們落入潭中,又被湍急的水流衝到了這裡,而此處水流減緩,或是遇到救命的風,或是他們運氣都好,被衝到了岸邊。
其實死在一起也很好,穆煙想。火光下,將墨千羽看的仔細,濕發黑且亮,衣衫雖然貼在他身上,但仍能給人一種飄逸的錯覺。白皙的臉吸收了火光的紅,是種白與紅最完美的融合。那明朗的五官,還有那雙令人驚心動魄的其中有一朵火苗在竄的瞳。一切的一切,都是穆煙最無法割捨的相思。
素淡而不失雅致,五官細緻而玲瓏、柔和而嬌嫩,墨千羽第一次仔細的看穆煙,也看到了她衣衫上的血跡和臉上的憔悴還有淡淡的淚痕。
墨千羽想對穆煙說,連累你受苦了。卻說不出來,內心深處,竟然覺得這話太過見外,打量間,對上穆煙盈盈的雙目,令穆煙的臉變得通紅,不自覺的勾出一個歉意的笑,墨千羽聲音柔和:「濕著衣服烤火會更冷,你……」猛然覺得中間的話不好說出,於是略去:「你將衣服烤乾了吧。」
穆煙的臉更紅,總是個聰慧的人,所以知道被墨千羽省去的那句話——你將衣服脫下……
或許是被火烤的,墨千羽的臉也有些熱,像個羞澀的姑娘:「我不會看。」
第一次見到墨千羽這樣的表情,穆煙呆了片刻,心裡竟然有個出格的聲音:就算你看,我也不會在乎的。立時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趕忙將心念轉移。
穆煙輕輕咬要嘴唇:「你傷的不輕,更會冷的,還是你先烤吧。」
「哈哈,姑娘好會體貼人,我有內功護體,非但不冷,反而覺得溫暖的很。」說完,順手在身邊取過一支較直的樹枝,轉身,走到離火堆只有幾步之遙的河岸邊。哪裡是不冷,只是控制著自己,不發抖,也不打冷顫。
平日裡,墨千羽身上都帶著三把短刀,在山上被圍攻時掉了一把,落入水中後,丟了一把,索性袖中還有一把,墨千羽將它取出來,用來削尖樹枝,背對著火,一刀又一刀下去,削下的木片落入水中,惹來一群草魚爭相爭食,力度不大,因為此時還沒有太大力氣。
不料,穆煙卻走了過來,坐在墨千羽身邊,滿面通紅,欲言卻止。
「還是信不過我嗎?我或許該走遠點。」
墨千羽要起身,卻被穆煙攔下:「這邊離得火近,你……你不要走遠。」
墨千羽愕然。
「你閉上眼睛。」穆煙羞怯的說。
不知穆煙的意思,但墨千羽還是閉起眼睛。
「在我叫你之前不要睜開。」穆煙的聲音越來越羞澀。
是在命令自己嗎?墨千羽還是順從的答應:「那好。」
須臾,便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墨千羽猜得到穆煙在脫衣服。是心底壞壞的窺探心理在作祟,墨千羽竟有種睜開眼看一眼的想法,但,怎麼能夠?乾脆轉身,背對著她,免得萬一不小心睜開眼時,惹得姑娘不快。
然後是一陣陣的水聲,穆煙在岸邊洗衣服,是個愛乾淨的人,要除掉衣服上的泥沙和那種腥味。而,邊洗著還不時看看墨千羽的背影,臉一直紅彤彤的,心撲撲直跳,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一種身不由己的做法。
終於洗完,將衣衫拿出水中,水面恢復平靜時,倏然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的倒影,很美很美,穆煙卻更加羞澀。不再看,順手將洗好的衣服放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猶豫一會,終於鼓足了勇氣:「把你的衣服給我。」這句話,顫的就像那灣還沒平靜的水。
墨千羽一驚,眼睛依舊閉著,還是選擇了順從:「好吧。」
於是先將那隻玉笛拿出,放在身邊,再摸索著解開白衣,心也跳得厲害,如果此時是睜著眼,而且能對鏡自觀,他也應該發現自己的臉是紅撲撲的。
墨千羽將衣褲全部脫下, 朝身後一扔,正好落在穆煙腳邊。雖然此時還不能使用武功,但他耳力極好,能聽到穆煙沉重的呼吸聲,也能辨別穆煙身在何處。
她應該也是背對著自己的,墨千羽想。也正是這樣想,才沒有提醒穆煙,不要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