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瞳戲妃 第4卷 一五四章、生死相依(1)
    風之沐已經睡著,林樂兮還在他懷中琢磨著明日如何整穆滿月。小小的拳頭攥的很緊:本宮受的氣要一百倍一千倍的找回來!

    次日大早,風之沐就帶上太監楚蕭出宮。

    林樂兮興沖沖的吃過早飯,招呼了幾名強壯的宮女徑直向榭菱宮而去。

    榭菱宮中的院門開著,有人已去院中傳訊:「皇后駕到!」

    林樂兮趾高氣揚的進了院子,左右找尋著滿月的身影,找不見,表面發怒:「穆貴妃呢?怎麼不來迎接本宮?」心裡卻喜:本皇后駕到不出門迎接,罪不可恕!

    「回娘娘,穆貴妃的房門反鎖著,應當是還沒睡醒。」一個宮女低著頭答話。

    「沒睡醒?你……」話說了一半就吞回去,想問那個宮女知道本王后駕到為什麼不將她叫醒,但考慮到那樣一來反而將過錯轉移到了那宮女身上,所以乾脆將話鋒一轉:「你快叫她。」

    「回娘娘,娘娘來之前奴婢已經叫過了,貴妃房中沒有回應。」

    林樂兮笑,指著帶來的一個粗壯宮女:「你去叫。」

    「是。」

    宮女衝上去,狠狠的砸門,邊砸邊扯著破鑼般的嗓子喊:「穆貴妃快出來迎接皇后娘娘……」

    院中迴盪著那刺耳的喊聲和沉重的砸門聲,這樣的聲音太難聽,許多宮女都不由變色,林樂兮嘴角卻銜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

    應是過了一個很漫長的時間,房中竟然還是沒有回音,連那彪悍的宮女都沒了力氣,無奈的退了下來。

    死了?林樂兮想,還是怕了?

    林樂兮命令另一個一直在養精蓄銳、體型更加彪悍的宮女:「把門踹開。」

    宮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奔上前去,一腳把門踹開。

    林樂兮迫不及待的向房中看,可房中,哪裡有一個人影在?

    那個黃毛丫頭,去了哪裡?

    ……

    冷,深入骨髓的冷,還有知覺,就意味著還活著,穆煙睜開眼睛,周圍是一片昏暗。

    瞳孔適應黑暗之前,一個念頭倏然閃過遲鈍的腦海,穆煙脫口而出:「公子。」嘴唇木木的,因為徹骨的冷而顫抖。

    沒有回音,哀楚的聲音卻在穆煙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迴盪著。

    想要動,才知道手腳已經麻木的像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千羽!」這一次的聲音裡包含的慌張和恐懼連自己都聽得出,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會不會……刻意省略掉那個殘忍的字,一遍又一遍的喊著那個名字。

    喊到後來,聲音卻成了哭腔。淚流滿面,卻渾然不覺。

    掙扎許久,手腳終於恢復知覺,瞳孔漸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穆煙隱隱知道了自己的處境:是在一個沙灘上,眼睛只能隱約看到三步之內的事物,能聽到流水聲,也能感覺到不遠處是一大潭深水。

    掙扎著起身,憑著知覺,穆煙沿著沙灘向下摸索,艱難的邁著步子,口中不斷含著墨千羽的名字。

    許久許久,時間死了一般,多過一秒,穆煙的心就像被針扎一下,恍惚了,絕望了,放聲大哭了,而是什麼絆了腳,將穆煙絆倒。再一次倒在沙灘中,手觸到的是冷而滑膩的東西。

    是墨千羽的臉!穆煙慌忙爬起來,驚喜交加,扶著安靜的墨千羽躺在自己懷中,去探他鼻息,驚喜,他還活著。他的身上好冷好冷,是因為冷才沒有醒來?於是穆煙將他抱得更緊,用自己的體溫去將他溫暖。

    抱著墨千羽,穆煙的心平靜而舒適,彷彿漂泊多年的船隻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港灣。

    時間卻是短暫,伴著一聲咳嗽,墨千羽悠悠轉醒。

    「千羽。」穆煙驚喜的喊,卻完全沒有在意墨千羽還被自己緊緊摟在懷裡。

    那雙墨瞳眼睛緩緩睜開,那一瞬間彷彿有萬縷亮光在璀璨的眸子裡發出,將一切照亮,也將穆煙心裡的擔憂驅走。

    眼睛還不能適應黑暗,看不清穆煙的臉,但墨千羽熟悉那聲音,不是「公子」也不是「你」,而她竟然在叫自己「千羽」,嘴角牽出一個笑容,隨之是沉寂了良久後還能那樣無比悠揚的聲音:「你猜對了,這瀑布下面果真是一潭深水。」

    「如果不是這樣,我們怎麼還能都活著?」穆煙也笑,眼淚卻滴落在墨千羽的臉上。

    「那麼姑娘是不想活著了?」

    「哦?」穆煙一愣,不意間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若是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心為之一顫,墨千羽笑容的弧度停滯了一刻,假裝不知,將那笑繼續下去:「你誤會了,我是說,姑娘為何在流淚?」自己也沒意識到,醒來以後還沒咳過一聲。

    「知道公子也還活著,不是自己孤孤單單的留在這個黑漆漆的陌生地方,當然是喜極而泣了。」下意識的動動胳膊。

    墨千羽的頭隨著穆煙的動作為之一動,這才察覺自己是在穆煙懷中。掙扎著坐起來,他習武多年,體內有真氣,所以恢復的也快,四肢竟然能夠活動了,視線漸漸清晰,看清了穆煙憔悴的臉,正色:「得罪姑娘了。」

    穆煙詫異:「公子何來此言?」

    墨千羽淡淡一笑,將解釋的話略去,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一個女子將自己抱在懷裡應算是犯了多大的禁忌,況且,她還是有夫之婦,有夫之婦!這個詞語響在心裡怎麼這樣不舒服。她既然不拘小節,自己又何必多事?墨千羽站起,許是太過牽強,沉寂了許久的咳嗽又被牽起。

    穆煙也站起來,像上山時那樣,小心攙扶著墨千羽,墨千羽一樣的沒有拒絕。

    好不容易走出沙地,二人隱約分辨出不遠處竟是一片小林。

    「你說我們昏迷了多久?」在小林外站住,墨千羽突然問。

    「也許只有幾個時辰,也許已經好幾天。」穆煙輕笑,多久,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只要與墨千羽在一起,哪怕是在這冰冷與黑暗中待上一輩子她都不覺得長。感覺不到餓,穆煙卻知道自己絕非不餓,而是餓過了頭,也知道墨千羽是同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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