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一口茶,越遠指指桌對面的竹椅擺手說:「請王妃坐到這裡來吧。」那聲音,很低沉,抬頭間,看見風之夜眸中妖魅詭異的光,越遠死寂一樣的心裡竟然微微掀起一道自己也琢磨不透的漣漪:這王爺,美的出奇,那魅惑蒼生的魅力,好像一張巨大的網,將見過他的人牢牢的網住。
蘭偌閔抬頭,輕盈的看風之夜。
「嗯,愛妃坐下吧。」風之夜點頭。
他還能如此溫柔!越遠又是一驚,忘了端茶碗喝茶。
蘭偌閔坐下,越遠伸手要去給蘭偌閔把脈。可手剛伸出去,就聽見風之夜冷冷一聲咳嗽,冰凍的溫度隨之在風之夜身上蔓延開。
越遠抬頭,迎上站在蘭偌閔身後的風之夜眼中激射出的寒光。一凌,才恍悟是不能接觸王妃的肌膚的,趕忙將手收回去,打開木箱,在裡面取出一根銀線,捏住銀線一端,將另一端遞給風之夜,說:「請王爺將這一端纏在王妃的手腕上。」往日,給人看病哪有這麼多規矩,若是遇見這樣多事的主家,早就拂袖走人了,但,在風之夜面前,這個曾名滿天下的不羈的名醫竟然覺得就是順從也是理所應當。
風之夜一聲不吭的在越遠手中接過銀線,為蘭偌閔纏上。而蘭偌閔,眸光流轉,溫情的享受著幸福。
越遠的手被風之夜碰到的瞬間,越遠竟有種觸電的感覺。看著風之夜小心翼翼的為蘭偌閔纏著銀絲,生怕銀絲會傷到蘭偌閔的肌膚一般的輕巧而優雅的動作,越遠對蘭偌閔竟然突然有些微微的妒意:如果王爺肯這樣對我該多好。這想法晃過,越遠隨即覺得自己無恥,怎會有這樣不合常理的鬼想法!
捏住銀絲,凝神片刻,越遠突然皺眉。
眨藍眸,風之夜靚麗的眉在跳。看越遠臉色,似乎事情不妙,閔兒難道是……
「王爺……」越遠鬆開銀線,只說了兩個字就停下,竟用剛剛放開銀絲的手去端茶碗。
「快說!」薄唇輕啟,兩個字重重的從風之夜口中砸下來。就連蘭偌閔也被驚的一哆嗦。
手一抖,茶水被晃出,不敢喝茶,越遠聲音蒼蒼:「王妃有身孕了。」
「啊?」風之夜驚呆,一秒、兩秒、三秒,終於回過神來:「哈哈哈哈……」
蘭偌閔臉色緋紅,抬眸,想通過越遠的表情確認自己沒有聽錯。然而,越遠面無表情的坐著,似乎那張臉上的神經早已被麻醉。
「是男是女?」風之夜的話告訴蘭偌閔自己沒有聽錯。
然,那股子高興的勁還沒有來得及將心全部佔領,此時,腦海中突然又閃過另一張英俊的臉,是江子漠!這孩子……雖然蘭偌閔極其善於偽裝,心一慌,她的臉上還是不自覺的現出隱隱的擔憂之色。幸好這時風之夜只顧高興,沒有在意她的臉色。
「這個……我不能斷定,除非將趙神醫請來。」
「趙神醫在哪裡?」風之夜微微有些不悅:王妃懷了身孕,可是夜王府中的大喜事,身為夜王府中的人,這個大夫不但沒有一點喜色竟然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倏然,手指一晃,一把奪過越遠手中的茶杯。
越遠一愣,依然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緩緩的說:「趙神醫是江湖名醫,自然是在龍騰山莊。」雖然語氣不變,卻忍不住斜睨風之夜:那飄逸的青絲、水墨畫一樣的眉毛、刀削一樣的唇、雕刻一樣的鼻子還有那雙令日月暗淡無光的藍瞳,比女子還要美貌更有著世間絕大多數男子無可比擬的英俊神韻。
越遠沉寂了多年的心,竟然有種異樣的暖意在翻湧。那次刻苦銘心的傷痛使他行屍走肉,從此對世間女子充滿懷疑與厭惡,從此心若死灰。而今,風之夜這個令天下女子奮不顧身的男子竟將他的心打動。
「去給王妃開幾幅補藥。」風之夜命令道。既然那個什麼趙神醫是江湖中人,那就算了,龍騰山莊,那個神秘而勢力龐大的地方,可不是他能涉足的。
越遠沉默著,收起銀線,合上木箱,站起來,要向外走。
「啪」,有熱熱的東西當面潑來,越遠意識到時,已被潑了一臉還沒涼下的茶水。
風之夜拿著空茶碗看著越遠,嘴角是一抹玩味自得的弧度,自得,是因為看到了越遠驚愕的表情,證明了原來這個殭屍一般的傢伙還是有表情的。
「本王見你昏昏沉沉,如在夢中,好意將你驚醒,免得你出門撞在了樹上。」風之夜邪邪的笑。
見了那勾魂的笑,越遠立刻昏了頭,竟然說:「謝王爺。」
「冬菊,隨越大夫去取藥。」風之夜緊接著說,由於高興與興奮,聲音比平時還要好聽三分。
「是,王爺。」冬菊已站在院外。
冬菊和越遠前腳剛走,風之夜低下身子,將手臂從竹椅後探過去,將蘭偌閔環保住,開心的笑:「可要辛苦我的愛妃了。」
「王爺哪裡話了,這天底下還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要給王爺生兒育女,這可是閔兒莫大的榮幸呢。」蘭偌閔神態旖旎,嬌弄的抬頭,雙鬢含嬌、雙目含水,深情款款。
「若是閔兒能生下一名男孩,為我風家續了香火,我便立你為正妃。」風之夜柔聲說。
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立為正妃,可是蘭偌閔日思夜想的事。
然而,嫣然一笑,蘭偌閔卻說:「正妃還是側妃,對閔兒來說只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閔兒只要王爺的愛。夜王府誰不知道王爺疼愛閔兒,那正妃的頭銜,還是由穆姐姐來頂著吧。」
「哈哈,愛妃之寬廣胸襟勝過男兒,本王心意已決,況且,若是你為風家續了香火立你為妃也是名正言順,就是穆家也無話可說。」風之夜輕輕的說,可不經意間,眉頭竟皺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了穆煙,那個女人,被貶為側妃時會是什麼表情,是一如往常無所謂的淡漠還是不知畏懼的衝上前來與自己理論?潛意識裡,風之夜竟然很希望是後者,那樣……那樣起碼說明了自己在她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的位置。
「王爺……」三貴慌慌張張的跑進醉心居,隔著老遠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