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往下墜,幸虧之前抓住了軒轅昊焱的手,而軒轅昊焱也抓住了崖邊上的籐蔓。只是,還是春季,籐蔓經過一個冬天的冰凍,已經枯死,等春天長芽,根本就不牢固,一扯就斷。
饒是如此,軒轅昊焱還是伸手死死抓住能抓到的籐蔓,讓下墜的速度慢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真氣竟是一點都提不上來,不然以他武功,就算拖著季聽雙,要飛要崖上,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現在身上的真氣時斷時續,只能偶爾發出掌風,打在懸崖壁上,降低下墜的速度,卻不能接力往上走。
季聽雙只感覺風從耳邊飛過,還有雲山霧海在眼前縈繞,不由下意識抓住小腹,卻感覺總是感覺一頓一頓,大概是軒轅昊焱的掌風發生了作用。只是她本來身子就弱,加上剛才冷水的刺激,還有崖上這樣一折騰,此刻早就撐不住,還沒到崖底,便失去了知覺。
誰也沒有注意到,季聽雙下落的時候,小腹上,忽然慢慢圍上了一圈祥瑞的光芒,那光芒很柔和,幾乎看不到,但是卻讓人十分舒心。
軒轅昊焱最後殫精竭慮,拍出最後一掌,在即將到達的地面上,掌風過,忽然一片殷紅,飛沙走石。
激烈的掌風,穩住了他們下墜的趨勢,同時,也將他自己……震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他另外一隻手,從季聽雙的手中抽出來,往她的後背托去,一股綿柔的掌風,就這樣,和著那團祥瑞的光芒,讓季聽雙平安落地。
……
懸崖下,彷彿被火燒過一般,方圓幾十米的距離,都是一片狼藉。季聽雙醒來的時候,坐起身,身上的衣物立刻滑落下來,胸前,清涼一片。
首先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發現一切似乎都比她想像中要好很多。而身上的這件幾乎可以容下她兩個身子的衣服,很明顯不是自己的。
這個顏色的錦袍,她記得之前軒轅昊焱就穿著這個顏色的衣服,莫不是他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那個暴君一樣的人物,會為自己蓋衣物嗎?
「你醒了,我去附近找水源了,沒有什麼吃的,有水喝總也不是什麼壞事。」眼前出現的男子,只著中衣,溫文儒雅,連眼中那似火的神采,也不見蹤影。
「你……」季聽雙有些反應不過來,「你是軒轅昊焱?」
「是啊,怎麼了?」軒轅昊焱媚眼如絲,眼中溫潤一片,「怎麼,才昏迷半日,便不認識我了嗎?」
季聽雙睜大眼睛看著他,此刻,他在笑,笑如暖春之風,讓人心頭有種酥酥癢癢的感覺,這個感覺讓她差點跳了起來:「不,你不是軒轅昊焱。」
狂肆暴戾如軒轅昊焱,怎麼可能露出這麼溫柔的笑意?
「怎麼了,我如何就不是我了?」軒轅昊焱依然好脾氣地看著她,眼中一絲要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一切都太過詭異了,眼前這個,不管是長相身高衣著,包括他的那些動作和表情,分明就是軒轅昊焱,但是,那般溫柔如風,那般淡笑如斯,又絕不是軒轅昊焱所具備的啊。
「你……真是軒轅昊焱嗎?」即使對自己認人的能力相當有自信的季聽雙,此刻也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能力來。
「是啊,怎麼了?」軒轅昊焱笑著坐到她身邊,摸摸她的額頭,「是不是,你摔下來,把腦子摔壞了?」
好像,那個腦子被摔壞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
「你還記得我們摔下來嗎?」如果真的摔壞到失憶的程度,那麼,他的這神奇的改變似乎也可以有個合理的解釋了。
「記得啊,芊芊想要打掉你腹中胎兒,結果未得逞,我們卻掉下山崖來了。」他說得神態自若,卻在提起黎芊芊的時候,不帶絲毫的暴戾之氣。
饒是季聽雙這樣鎮定的性格,忽然也感覺原來這個世上居然也有她接受不了的事情。
「對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孩子還好吧,我剛才幫你看了一下,也沒有出血,身上似乎也沒有其他損傷,我想應該是好了。」在季聽雙充分體會到「目瞪口呆」四個字的含義的時候,軒轅昊焱蹲下身子,用細細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臉上洋溢著父愛的光輝,「看來,孩子似乎安好,真是奇跡,看來,就算我是廢了一雙手,也是值得了。」
季聽雙這才發現,他的左手上纏著布條,還用一塊木片固定住了,而他的中衣下擺上,似乎被撕掉了一截。
「你的手,受傷了?」季聽雙皺一下眉頭,也沒問他是否同意,就抓過來看。
「不礙事的,下落的時候,為了控制速度,用手撐地,用力過猛,折了骨頭。」聽他說的,分明是很重的傷,在他嘴裡說起來卻這般風輕雲淡,好像只不過就是割了個小口子,僅此而已。
季聽雙的眉頭並沒有鬆開,依然盯著看。
「對了,你的衣服應該干了。」軒轅昊焱縮回手,看著身後的篝火。原來,季聽雙因為之前落水,衣服已經全部濕了,所以掉下懸崖以後,他就幫她脫了下來,放在火上烤。
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拿起她的一件中衣,遞到她手上,季聽雙趕緊起身:「我自己來收吧。」低頭,卻發現自己身上僅著肚兜,清涼一片。
好在反正自己這身子估計他也看過千萬遍了,也沒有什麼羞恥之心,趕緊接過中衣穿上,再穿上剩下的衣物,最後季聽雙將原先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給軒轅昊焱:「把衣服穿上吧,這裡,似乎比懸崖上還要冷。」
「你是怕我著涼嗎?」軒轅昊焱笑靨如花,看上去心情好極了,「你也會擔心我嗎?」
「我……」剛才那個動作,只不過就是自然反應,而剛才那些話,也並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說了出來,大概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忽如其來的溫柔,讓她放鬆了戒備,所以說話便變得輕鬆起來。
「好,我穿上!」軒轅昊焱將衣服披在身上,右手扣扣子就不那麼方便了。
「我來吧!」季聽雙走到他旁邊,熟練地幫他扣上扣子。之前有伺候過他寬衣的經驗,現在扣起來,倒是駕輕就熟。
只是以季聽雙的性子,似乎好像沒有主動去做什麼事情的經歷,這一次,也算是破天荒第一次。
莫不是之前伺候他多了,自己變得奴性堅強了嗎?
心中,竟然隱隱閃過一絲苦笑,卻看到眼前的男子,眸中的神色,柔如碧水,彷彿能吸引住世間萬物。
身邊枯敗的花,彷彿都要開放,沙塵的地,彷彿就是綠草如茵,此刻,就好似在夢中見到的場景一般。
在那春花爛漫的季節裡,一身錦袍的男子,身邊總是站在一身粉色春裝的絕美女子,兩人好似天下間最相配的一對。在他們眼中,只能看到彼此,對於他們來說,世間萬物都不過就是虛無的東西,金玉寶石,都比不上對方的一個衣角。
「丹青……」他這樣輕輕地叫,是叫她,也是叫她……
季聽雙倏地回過神來:「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