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心裡再吃驚,程與竹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只是懶懶舒展了一下身體:「墨主事這麼說,可是懷疑、或者是確認程某就是那個人了麼?但就程某所知,當年採茶的那個人,可是一個小丫頭呢。」
「程老闆,驚鴻的行蹤原本便十分隱秘,他弟子的身份更加是一個謎,那麼關於那個人的身份,你又是從何得知?」墨千機挑眉問道。
「程某做的可是茶樓的生意,從來就缺不了小道消息吧?呵,也罷,便如此吧。為了一解墨主事的懷疑,程某這樣做倒也值得。」說著,程與竹站起身來。
「程老闆,你……」墨千機剛要說什麼,卻見對面的人居然開始緩緩解開藍色外衫的布扣,露出月白色的中衣。「不必如此!」墨千機迅速自椅中彈起,背過身去,「墨某斷然沒有誤會程老闆是女子的心思!」
沒有布料摩擦的聲音,程與竹淡然的嗓音卻幽幽響起:「墨主事確信不用驗明程某的正身了?左右不差這一眼,墨主事難道不會後悔麼?也罷,那麼就請回來坐吧。」
墨千機轉頭一瞥,見程與竹果然已經著裝整齊,才暗鬆一口氣:「程老闆,你這玩笑,未免開得過火了。」
「是麼?」程與竹坐回椅子裡,淺笑,彷彿適才在一個陌生男子面前解衣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程某雖是孤身而來,難道墨主事便沒有帶人?有墨主事在此,此刻這閱江樓是斷然進不了外人的吧?墨家影衛,若連這點都做不到,只怕墨家早已沒落,怎會有如今的光景?程某不過意圖取信墨主事,倒並非有意相戲。時辰不早,如果墨主事對這樁交易無心的話,程某怕是不能相陪了,這便告辭。」
「一日後你可來此,墨某安排你與驚鴻見一面。至於能否說服他替你對付月影,只看程老闆的本事,墨某是不會插手的。若程老闆做不到,那也就不必多說。如果驚鴻答應下來,半月之後,你就可以帶走他。但是,程老闆必須以自身的聲名發誓,兩年之內,不得踏進勝京方圓三十里一步,也不得見勝京裡茶樓中的一人;當然,那件東西也要交給墨某。」
程與竹站起身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如歎息一般吐出,斬釘截鐵的應道:「成交。」他轉身,將要離去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墨千機低沉疲憊的聲音:「程老闆且請留步。生意談完,墨某還有一不情之請。」
「既知是不情之請,墨先生又何必要程某為難?」程與竹停步,卻沒有轉身,問道。
「雖是不情之請,然而事關冥兒,墨某也顧不得了。」墨千機歎息,「墨千機癡長幾歲,便托大叫程老闆一聲世兄。關於冥兒日後的歸宿,既然他自己已經有了決定,還請程世兄日後對你家掌櫃多加照拂,墨某這裡先行謝過了。」
程與竹沒有說話,只揮一揮手,點了點頭。隨後身形展動,寶藍色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