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愛成殤:蝶戀花 侯門似海 永遠有多遠,浩瀚紅梅香海
    「喜歡麼?」孤北臣將紫蘇放下,擁著她看著這滿園的紅梅怒放,如浩瀚香海。

    萬千紅梅的掩映下,白衣的男人白衣勝雪,卓然自傲,慨然自信。黃衣的女子落花無言,杳靄深玉一般,散發著幽幽花香。

    紅梅林旁邊是白茫茫的澧河水,彷彿與天相連,白茫茫的一片。野渡無人,銀色和灰色的漁船橫在河水中央,河岸上長長細細的蘆葦在冬日裡枯萎,卻依舊輕輕地搖曳擺盪,一隻寒鴉被寒風驚起,在藏藍的天空中刷地飛過,不住地叫著:「艾,艾,艾!」

    原來是冬日已至,春不在遠!

    白紫蘇眼睛盯著天空中遠去的孤鴻影,眼睛清亮極了,歡欣道:「它喊得明明是『愛,愛,愛』!」

    愛!

    愛!

    愛!

    孤北臣仰頭看著那遠去的孤鴻,黑寶石一般的雙瞳裡,突然變得沉鬱而落寞,更有一絲抓不著觸不到的虛無和恐慌。他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女子,彷彿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不見。

    肅殺的冬日,紅梅花卻開得像燦爛的雲霞,雲霞流轉不息,生生不滅。氤氳著,潺緩著,溫柔著,宛若終日荒蕪的森林裡終於有一天會春暖花開,宛若一個讓人長醉不醒的綺麗夢境。

    美到極致,是什麼?

    是平淡,還是毀滅?……

    這一日孤北臣瘋了一般索要,強取豪奪,口口聲聲說要還她一個孩子。結果就是……她更嗜睡,但是怎麼睡都依舊覺得累。更讓白紫蘇苦惱的是,初來木蘭山莊,睡在這歲華苑的床上,擇床的毛病就犯了,所以想睡都睡不好。

    白紫蘇從睡夢裡醒來,卻是夜深人靜。

    摸了摸枕邊,孤北臣卻不在。他難道也擇床不成!

    下意識地喊了聲:「采月!」

    采月沒有來,卻走上來一個小婢女,小臉團團如月,兩隻眼睛明亮似星,訥訥道:「王妃,王爺說以後由雪丫來伺候王妃……」

    這正是白紫蘇在廢神廟遇到的那個小姑娘雪丫。昨晚,她回到孤北臣身邊時向他提過,本以為他不在意,誰知他果然就把這小丫頭帶來給她了。

    可是,采月呢?她應該還在王府吧,不知道她是不是正為自己著急呢。離開採月,她真的有點不習慣,可是信已經給四哥了,她不捨得,也不能耽誤采月的終身啊。

    「雪丫……」白紫蘇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雪丫,想到在廢神廟的時候,為了不讓恩銘發現自己,她便把臉埋在雪丫懷裡,還挺感激她的。這時就笑問道:「王爺呢?」

    「王爺在隔壁西樓賞月呢。」

    大冬天賞月,他可真有雅興。

    西樓燭火通明,一道道白紗帳從房頂直拖到地上,紅泥暖爐蕩起裊裊青煙。溫暖如春。

    然而窗口大開,忽忽的冷風直灌進室內。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

    孤北臣站在窗前,眉頭緊皺,不知道想些什麼。單薄的睡袍還敞著襟,被忽忽的冷風吹著,顯得他的背影落寞又淒清。

    紫蘇突然想起了東鎮高台上的那個石像,此刻這人和石像怎麼會如此相像?

    紫蘇走過去,將手裡的衣裳披在孤北臣身上,孤北臣被驚動,扭過身來,她剛好細細地為他繫好扣子。

    孤北臣順勢拉住她的手,捂在自己的臉上,「你的手好冷……」想替她暖暖,卻發現自己的臉比她的手還要冷,他竟然暖不熱她。

    紫蘇抽出手,將手放在幾上火爐上烤著,烤熱了,喊道:「北臣……」

    孤北臣應聲坐過來,也伸手在爐子上:「唔……還是這裡暖和。」

    紫蘇溫暖的手掌溫柔地撫在孤北臣冰冷的臉上,替他暖著,像個貼心的小棉襖一般。

    臉上感受到那抹兒溫柔溫暖,孤北臣長臂一伸,便將她摟在懷裡。靜靜地擁抱著,卻也不說話。

    「我以後就住這裡了?」紫蘇打破了此刻的沉靜。

    果然還是被趕出王府來了,不過自己好像還挺高興的。遠離王府裡的爭鬥和血腥,黑暗,冰冷,倒也……舒心。紫蘇算是徹底讓步了。

    「這裡不好麼?」孤北臣反問。

    「嗯……好……」紫蘇低聲囁嚅。礙於面子,心裡總還是有點不舒服。紫蘇盡量讓自己忘卻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情緒。

    孤北臣輕輕地摟住她,道:「我以後也住這裡,你說好不好?」

    紫蘇驚詫了,感動了,無語了。只睜著清亮的眼睛看著他。

    他果真能撇開宜蘭麼?如果是這樣,那麼宜蘭得恨死自己了。

    「你只要經常來看我,我就滿足了……」紫蘇這話說的大度,但是違心。她怎麼可能不希望他天天待在自己身邊,時時刻刻能觸摸到他,看得到他?

    孤北臣微微一笑,「只要你對我不離不棄,我也永遠對你好,絕不放開你!」再溫柔都改不了威脅人的本性。

    看來如果她背叛他,他依舊不會對自己好。可是,紫蘇怎麼會背叛他,頂多就是出走。但是連老天都不幫她,一個大雪封山,就偏偏讓她走不成。

    該死的恩銘,明明發現了她,卻裝得跟沒發現似的,原來是抱著藍離劍回去報信去了。

    想到藍離,紫蘇這才發現西樓東邊有個香案,案上供奉著一把劍,那柄劍就是藍離劍。

    此刻,藍離劍古舊陳樸,正安靜地躺著,沒有一絲嗜血的氣息。

    孤北臣順著紫蘇的眼光,也看了看藍離,道:「我準備把藍離供奉在西樓。十歲的時候,我和二哥為了爭一個小丫頭,大打出手。我拔出藍離劍,瘋了一樣去砍我二哥。眾人拉住我,我跟瘋魔了似的只想著殺殺殺,根本停不了。結果誤殺了兩個家丁,還差點傷到二哥。可我真不知道我在殺人,等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也驚呆了……從此,父王就分外不喜歡我,甚至厭惡我……我從十歲開始,將藍離丟過十多次,可是每一次它都會完好無缺地回來,好像是有個人專門盯著我似的,看我扔,他就撿,過不多久就給我送回來。他在詛咒我做這煞星,孤星!這麼多年,我用盡辦法找出這個人,卻總也找不到……」

    紫蘇想起廢神廟遇到過那個將藍離還回來的東鎮教教徒,好像叫苻離的。孤北臣應該是審問他了吧。或許是什麼也得不到,所以方才心裡有氣,才吹冷風的。

    紫蘇本來想安慰他,孤北臣卻一把將紫蘇攬起來,「我們回去吧!」

    「不不……北臣,我還想跟你說一件事!」

    孤北臣心情不錯,便大方地道:「說!」

    「你把采月給我帶來!」

    孤北臣面色冷峻:「她?已經被我關起來了,幫著王妃逃跑,幾顆腦袋都不夠砍!」

    紫蘇心想,果然如此!依舊柔聲道:「可是,我已經把她給了寧王,她快成寧王的側妃了,你,你就饒了她吧!」

    孤北臣一聽到寧王二字,眼中又開始露出複雜的神色,過了半晌,額頭溫柔地抵著她的,嘴角卻咧開霸道的一笑:「你給我生一個孩子,我就放了采月!你不是說讓我還你兒子麼?」

    可惡!他還敢提這樣的要求。

    紫蘇甩頭就走,卻被一雙猿臂從身後抱住了。孤北臣緊緊從身後抱著她,霸道的吻細細密密地烙在她的脖頸上,沉鬱地勾引。

    紫蘇被他吻得氣喘吁吁,使勁地推他:「放了采月!否則別想再碰我。」

    孤北臣眉頭緊皺,懷中人為了她的丫頭,實際上是為了所謂的四哥,竟然拒絕他的求歡,比打他一巴掌還要窩心。

    「放了采月吧,好不好?」紫蘇柔柔地求他。

    他終究是無奈。

    「好,放!」

    「你答應我了哦。」紫蘇便不再掙扎,轉頭縮進他懷裡,慵懶地依偎著他的胸膛,抬頭親了親他的臉。孤北臣胸中一熱,便抱著她到塌上去。

    一番雲雨過後,孤北臣長吼一聲,躺倒在毛氈上。白紫蘇累的趴在他身上,數他下巴上青青的鬍子茬兒。她手輕輕地描摹他頗英秀的眉眼,長而密的睫毛,他的呼吸平緩而均勻,他的面影深沉而靜謐,他英俊得不像凡人,他時而冰冷,時而暴虐,時而熱情,時而溫柔——

    他睡著了。

    來木蘭山莊後,他兩次在她旁邊熟睡。以前的時候,因為有宜蘭的緣故,他從來都回漪蘭軒睡覺,從不在她這裡過夜,連新婚之夜都是如此。

    此刻,白紫蘇有些受寵若驚。真是沒出息的白紫蘇啊。難道面對他的專制那麼久,竟然培養了奴性?

    要不得,要不得。白紫蘇一氣之下,狠狠地拔孤北臣的青青泛出的鬍子茬。一拔便後悔得想撞牆,老虎鬍鬚是隨便可以拔的麼?

    果然,老虎吃疼,醒了!橫了她一眼後翻身將她按倒,狂亂地親吻她白皙的脖頸,她叫苦不迭。正想著完蛋了,明天別想出門了的時候,孤北臣卻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安靜地擁著她,感受著此刻的靜謐。

    「得罪!」忽然,門外一個尷尬卻堅定的女人聲音傳來。是歐家碧:「王爺,能不能出來一下。」

    有什麼事,竟然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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