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高志彬走了進來,他看著已經清醒過來的慧,知道剛才門外和方雪的對話,她已經聽到了。
「我打發走了她,我想……你現在不願意看到她。」
高志彬走了過來,握住了慧的手,將她的手貼在了面頰上,讓他的體溫溫暖著她。
慧仰望著高志彬,眼神中既有感激也有傾慕,他就像個守護神,抵擋了那個妄圖奪走慧幸福的女人,沒有讓她走進這個房間,沒有讓曾經的傷害再次上演。
他的髮絲濃密,額頭寬闊,眼神深邃,體溫順著他的面頰傳遍了慧的全身,慧的眼裡都是閃動的淚水。
「志彬……」
慧抽了一下鼻子,假如人生沒有缺憾,假如那個孩子還活著……
「孩子呢……」
慧的手微微地顫抖著,這是她目前最渴望、也是最害怕知道的,孩子在哪裡?她是不是已經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了。
慧的目光哀怨、悲慼,真希望高志彬說出的話,不是她想像的那樣,也許小寶貝兒太小了,需要特殊的照顧,畢竟她是個早產兒。
慧只想做一個合格的母親,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那看起來是並不難實現的願望,可是卻總是和慧失之交臂。
高志彬恍然地鬆開了我的手,似乎明白了慧憂傷的原因,他怎麼忽略了這一點,關於那個孩子……她生下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呼吸了,可是命運對他們是眷顧的,沒有奪走這個可愛的寶貝兒,那是一個看起來瘦弱,卻可愛的小公主。
「孩子在保育箱裡,你是早產……她需要特殊的照顧。」
「她還活著?我以為……我以為……」
慧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這是她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她的孩子還活著,沒有死去,那是慧的希望,她作為母親,唯一的期許。
精神的安慰是一劑良藥,慧腹部的疼痛感覺似乎消失了,她一把拉住了高志彬的手,有好多的問題要詢問他。
孩子還虛弱嗎?是不是因為不足月而小得可憐?她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長得像誰?放在保育箱內安全嗎?有人照顧她嗎?
慧激動的心情一直上湧著,要問出的問題一個也問不出來了,嘴唇輕輕地顫抖著,她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我們的女兒,因為不足月,生下來的時候小了點兒,才五斤,在醫生的努力搶救下,她挺過來了,雖然虛弱,卻很有力,我相信她會慢慢地健壯起來。」
「女兒……我們的女兒……健康的小寶貝兒……謝謝……」
慧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謝謝,她是想謝謝醫生,還是想謝謝身前的這個男人,可能更多的是對高志彬的努力而感動不已。
他是慧等待的那個人,網絡與虛擬結合的真實個體,如果說網絡上的青悠然是飄渺無形,難以捉摸的,現實的高志彬完全填補了這個空缺,他比青悠然真實,比青悠然更能讓慧得到心理的安慰。
「等你們母女出院回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家三口密不可分。」
密不可分?
那不正是慧希望的嗎?沒有一種力量可以分解這個家庭,高志彬已經在家的外圍鑄造了堅硬的銅牆鐵壁,捍衛了慧的心。
他實現了他的諾言,他是慧的丈夫,也是慧的心裡醫生,更是這個家的守護神。
「你的鬍子長了……」慧突然笑了起來。
「長了?」
高志彬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鬍子,尷尬地笑了一下,他太擔心慧和孩子了,一整夜他都守在這裡,像他這種十分注重莊重外表的男人,這是第一次邋遢了下來。
「不過你這樣子……很好看。」
「原來你喜歡邋遢男人……」
「誰喜歡……」
慧的臉紅了,她將目光從高志彬的面頰上移開了,但是那抹羞紅仍然殘留著……她的愛將由這個孩子的出生開始,圍繞著孩子和高志彬漸漸洋溢起來,注入新的生命力
「就用我們曾經想過的那個名字,高欣悅……希望我們的女兒一輩子開心、快樂……」
「欣悅……一輩子開心……」
慧欣然地點著頭,一生幸福,看似簡單的祝福,實現起來,卻是多麼地困難,但是她和高志彬會共同努力,給孩子創造一個和諧的家庭,讓她健康地成長。
小欣悅一直睡在保溫箱裡,第六天才和慧見面了,慧幾乎不敢看她,生怕她看起來虛弱、無力,可是當慧的目光移到了小傢伙的身上,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緊張、激動、興奮……
她真的好小,肌膚粉嫩嬌弱,肩頭上有一層小小的絨毛,小嘴一直在咕噥著,眼睛奮力的睜著,似乎想看清所有的人,她的小手在搖動著,搖了幾下,摸不到溫暖的懷抱,就哭泣了起來,慧趕緊將小寶貝兒摟入了懷中,孩子才安靜了下來。
「她長得……」慧興奮地扭過頭,看了一眼高志彬,簡直就是爸爸的翻版。
「我可愛的小眼睛……」高志彬自豪地說。
是的,一對小眼睛的父女……慧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孩子,忍不住咯咯地笑出聲來。
高志彬被笑得有些尷尬,他推了推眼鏡,清了清嗓子,找個借口轉身離開了……
婆婆就趕來了,因為知道生的孩子是個女孩兒,所以又氣惱地離開了,慧可以想像,笑容在她的臉上凝結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希望,可是她哪裡知道,這個小女嬰是慧的一切,是慧真正覺得幸福的開端。
無論別人喜歡還是不喜歡,小眼睛的寶貝兒都將在慧和高志彬的呵護下長大,他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在乎小傢伙是否健康和快樂。
出院後,慧一直抱著自己的女兒,婆婆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聽見孩子稚嫩的聲音,板著的面孔漸漸地的鬆弛了下來,不管那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是高家的血脈,雖然她滿心的不高興,卻還是難以忍耐心中的好奇,想看一眼,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只能僵持在了那裡。
回到了家裡,侍候慧和孩子的保姆已經到位了,婆婆站在慧的床前,眼睛盯著小床裡的孩子,遲遲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