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看著呆立著的婆婆,明白她的猶豫是什麼?她是個矛盾的綜合體,不能接受離婚的女人嫁給兒子,但是即成的事實已經不可阻擋,她只能妥協了,不得不帶著一顆慈母之心,來祝福他們,違背心裡地參加了婚禮。
就算不能贊同兒子的決定,也要將那份慈愛帶給兒子,不留一絲遺憾。
婆婆希望慧能幫高家傳宗接代,聽說慧生的是個女兒的時,失望地離開,可是現在,當看到高家的這個小孫女兒時,與生俱來的親情感,讓她無法抗拒想擁抱孩子的慾望。
她也曾經是一個母親,就像慧現在一樣……
她愛她的兒子,也愛她的孫女兒。
「媽,欣悅一定希望奶奶能抱一下……你看……她一直在看著你。」
慧的語氣低而輕,婆婆自然能明白其中的蘊義,慧給了她一個台階,這個時候,老人家沒有理由不利用的,她面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並伸出了雙臂,將欣悅抱入了懷中。
只是那一抱,老太太就喜不勝收,小欣悅靜靜地看著奶奶,手指伸到了嘴巴裡,使勁地吸了起來,似乎在說,奶奶,欣悅想吃吃了。
「你看她,吸小手指了……」
婆婆驚呼了出來,並報給慧看,當看到慧殷切地目光時,立刻尷尬了,繼而開心地大笑了起來。
慧滿意地倚在了枕頭上,目光向門外瞥去,剛好和進門的高志斌的目光相遇了,兩個人對視而笑……
為了孩子和家庭,慧不得不離開了工作崗位,做起了全職太太,她每天的事情排得滿滿的,當然最多的事,就是照顧高家的小公主,她和高志彬的小寶貝兒,高欣悅。
慧最期待的就是黃昏,高志彬會準時地出現在院子的大門外,雖然滿臉的疲倦,卻仍會大步流星奔向她們母女,給她們一個熱吻。
慧沉浸在五色斑斕的生活之中,享受著高志彬的呵護,也同樣為了這個家的美滿而付出著,就這樣,送走了高志彬的父親,欣悅也一晃就大了。
「媽媽,媽媽你能不能快點,每次都是你最慢!」
六歲的欣悅在山頂大聲地喊著,她搖動著手臂,聲音清脆響亮,欣悅雖然是早產,卻長得不挨,甚至比正常的孩子還要健康那個,她活潑好動,喜歡爬山、游泳。
高欣悅最喜歡的是她的爸爸,高志彬幾乎什麼都依著她,嬌寵著她,在家裡,她儼然就是一個公主,她經常纏著爸爸帶她爬山。
每次爬山,慧都被甩得很遠,坐在快到山頂的岩石上,看著山頂父女兩個身影,感歎地擦拭著額頭汗水。
雖然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到達目標了,可是慧還是放棄了,她的雙腿一個勁兒地發抖著,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媽媽在這裡等你們……不能爬了……」
慧無力地沖女兒揮著手臂,不爬了,說什麼也不爬了……
「我下來背你啊……」高志彬大聲地喊著。
「不用……」慧喊過之後,覺得嗓子都要冒煙兒了,打開水瓶,喝了一口水,身體後仰,躺在了岩石上。
陽光暖融融地照射著她的面頰,撫摸著她的每個毛孔,蒸騰著她,她享受地閉著眼睛,所能看到的,都是淡淡的紅色,那是透過身體的血液和陽光相接的視覺效果,裡面不斷地迸射著光暈、絲帶……一個特別的,讓人遐想的奇妙世界。
「起來,我背你……」
低沉的聲音,一隻溫暖的大手,慧面前的陽光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
接著她的身體被大力地拉了起來,人整個地撲入了高志彬的懷中,慧恍惚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高志彬熾烈的目光滯留在她的面頰上。
「我很沉……」慧調侃著。
「就算是頭小肥豬,我也能背到山上去。」
「你嘲笑我……」
「我在嘲笑小肥豬……」
慧伏在了高志彬的脊背上,將全身的重量都拋給了他,高志彬奮力地將慧背了起來,抬頭看了一眼山頂的欣悅,舒了口氣,向山上走去,他的脊背堅硬有力,手臂禁錮著慧的雙腿,這個男人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我們就要到了,不能放棄……」
「那我下來走……」
「我說了背你,就是背你……」
慧將頭埋在了高志彬的頸窩兒裡,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之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讓他背著上山了,或許每次慧都在快到山頂放棄,就是等待著那隻大手伸過來,說一句「我來背你……」
欣悅在山頂揮著手臂,大聲地喊著加油,加油的口號。
慧感受著高志彬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的脊背……那汗水似乎將她和他粘合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當你的日子失去光澤
五色花瓣也變得蒼白
有一個呼喚從命運中悄悄傳來
讓柔情都投入到同一個所在
沿著一條路越走越遠
你的尋找已落滿塵埃
有一個身影從人群中慢慢走來
走過了大漠金色的草原
有一種愛要你用一切來表白
有一種愛要你用一生去等待
有一種愛要你用生命來表白
有一種愛要你用無悔去等待
慧欣慰的淚流淌在了高志彬的脊背上,和那汗水混合在了一起,鹹澀之中,夾雜著太多的情感,有感激,有愛慕,也有依戀。
高志彬的登山鞋在山石之間發出了有節奏的響聲,就像一首別樣的曲聲,在慧的心裡,勝過任何一曲動聽的音樂。
「我愛你……」慧輕聲地低語著。
那雖然只是輕輕的一聲,卻落入了高志彬的耳朵裡,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在了泥土之間,瞬間地滲了下去,一絲微笑顯露在了他的面頰上。
慧摀住了嘴巴,覺得面頰上更加地滾燙了,她不知道高志彬是否聽到了,只感覺他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大步地向山上蹬去……
到了山頂,欣悅歡快地為爸爸鼓掌,誇獎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威武,最有力量的男人。
慧坐在了山頂的涼亭裡,欣賞著遠處的白雲,俯瞰著腳下的村莊,感受著山風的和煦,輕嗅著空氣中的芳香。
高志彬在慧的身邊坐了下來,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我剛才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