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一人做事一人當!」宮惜人雖然長得嬌弱,這脾氣卻倔強得很。
「你別跟我攪合了,你一沒背景,二沒後台,你還有個有前科的姐姐,你要是認罪肯定比我罰得重,你說是不是子央哥哥?」
封千紫倒是會看人說話,知道藍子央喜歡宮惜,必定不會讓她犯險。
「這……」藍子央果真說不出話來了,他心裡明白封千紫說得都是事實,但是,要他把罪責都推到她身上,他還是做不出來。
「就這麼說定了!別婆婆媽媽的!有我師父在,有小叉子在,我不會有事的,大不了被他們關幾年,我現在是神仙,幾年對我來說還不是一眨眼的時間,你們擔心個屁啊!」
封千紫是真急了,連粗口都用上了。
祝展顏沉道:「那好,先按照小紫說得辦,若是有什麼不對,我們再翻供也不遲。」
「不行,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推給小……」宮惜還沒說完,封千紫又掏出張黃紙符來在她面前一晃,她便暈了過去。
見祝展顏和藍子央都很奇怪看著她,她嘿嘿笑道:「這是我在我師父的六合書裡學來的。」說完,她又掏了一張出來,變了幾個字符在上面,揚手貼到坍塌的冰山上,「做個假現場,迷惑迷惑他們……」
……
天庭九華殿中,跪著三個少女,一個少年。
兩旁還是站著很多長相身材形態各異的神仙,有金色的,有紅色的,有藍色的,有黃色的。
封千紫偷偷看了看站在前面的夜釵,見他一臉憂慮地看著自己,她還心情蠻好地向他扮了個鬼臉,然後又看向師父赫連清歡,見他面無表情,便像個知道自己犯了錯的孩子似的撇著嘴低下頭去。
這是好幾個月來,封千紫再一次看見赫連清歡,沒想到會是這種場合,師父,小紫給你丟臉了,等小紫沒事了,好好給師父賠不是,好好伺候師父——真想爬過去抱著師父的腿撒嬌啊……
坐在寶座上的玉帝問道:「封千紫,你說整件事情都是你做的?」
「嗯,玉帝爺爺,是我做的。」封千紫看了看兩邊的好朋友,向他們使了個眼色。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太上老君問道。
「鳳凰哥哥和我師父是好朋友,我想把他救出來,我師父一定會高興的,就為了這個,可惜他們一出來就灰飛煙滅了,可能是被凍的時間太長了吧。」她搖頭,貌似十分惋惜的樣子。
玉帝問赫連清歡,「月華君,你看此事如何處置?」
赫連清歡連想都沒想,「百年幽閉。」
封千紫倒吸一口冷氣,一百年?師父你傻啦?不會少說點?她趕緊向夜釵使眼色,卻不料,夜釵躲躲閃閃,撇過頭去,不敢看她。
夜小釵!
封千紫氣得咬牙切齒,平日裡對我那般好都是假的嗎?到了你太爺面前就真成了孫子了?
宮惜早在半途中就醒了過來,知道封千紫已經給了口供,也不好再說什麼,此時一聽是百年幽閉,那還了得?那還不把封千紫憋成自閉症了?可是她剛要出聲,卻被藍子央點了穴。
祝展顏和藍子央相視一眼,這個懲罰算是輕的了,勉強接受吧。
眾神仙一片嘩然,卻礙於赫連清歡的身份,不敢多說什麼。
玉帝冷道:「月華君,這未免太小兒科了吧?」
「玉帝問我如何處置,我說了。」赫連清歡倒是厲害,一句話就噎得玉帝沒話說了,難道他還反悔不成。
「那麼……小釵,這孩子是你的同門,你可有話要說?」玉帝慈眉善目地問自己的重孫子。
「回陛下,小釵認為君上罰得輕了,該罰一千年才好。」夜釵揖手道。
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幾個少年少女都愣了,還是藍子央反應了過來,知道他是何居心,可是這大殿上他又不敢說悄悄話,只看著另外幾個女生氣得橫眉瞪眼,他乾著急沒辦法解釋。
封千紫狠狠地咬著下嘴唇,只覺得一股腥甜流進嘴裡,估計是咬破了。夜小釵!行了,以後咱們倆誰也不認識誰!
玉帝似乎十分滿意夜釵的答覆,大度地微微笑道:「唉,算了,好歹也是月華君的徒弟,月華君已經說了百年,那就百年吧。」
說完他一招手,旁邊過來一位手持玉淨瓶的小仙女,高舉著瓶子,念了一句咒語就把封千紫收了進去。
……
這個瓶子裡面的世界與上一次她被幽閉的那個瓶子截然不同,上一次那個瓶子裡裝的是一個小庭院,而這個瓶子裡裝得卻是一片荒雪原。
唯一相同的,就是整個世界裡,只有她一個人存在。
夜小釵!你這個死叉子!等姑奶奶我出去之後,我要是再跟你說一句話我就不姓封,我就姓夜!
反正也沒人看她,她索性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倒在地上,完全不顧及女孩子形象。
一百年,一百年啊!連個罵街的對象都沒有,師父,小紫好想你啊……一百年過後,師父還會記得小紫嗎?
仰面朝天,玉淨瓶中沒有太陽,不曉得那光是從何而來,只覺得淒淒涼涼,偌大的世界,只有她一個人存在。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封千紫忽然聽到有人叫她,她騰地坐起身來,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這裡面還有別人?
整個世界變了,她來到了一個房間裡,八角小桌上擺著菱花小鏡子,窗戶開著半扇,窗外一泓銀色流水劃過百花叢叢,床榻上是粉紅色的絲薄錦被,床籠上掛著一隻管笛小風鈴,叮呤噹啷的脆響。
這是哪裡?
她正在發愣,只見房門被推開了,夜釵端了一隻碗進來,異常興奮地喚了她一聲:「小紫,你沒事吧。」
封千紫大怒,一拍桌子,「你怎麼進來的?」
夜釵被嚇了一跳,「我,我推門進來的啊……」
「我問你,你怎麼進玉淨瓶裡來的?誰叫你進來的?還給我送飯?」封千紫看了一眼那只碗,那裡面盛了一碗白米粥,她嚥了一口吐沫。
夜釵恍然道:「唉,你現在沒在玉淨瓶裡,我交代丫鬟了,叫她把你帶回我的院子來,就把你放出來了。」
封千紫語塞了,原來如此……但是,她想起剛才他在大殿之上那個窩囊樣,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不說要關我一千年嗎?你還關著我啊!你關啊!你關啊!」
她越說越氣,上前推了夜釵一把,夜釵手一晃,那碗粥潑灑了一些出來,灑在他身上,她看著他,雖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但是還是一副不平不忿的樣子。
夜釵也沒生氣,施個小法術將衣服弄乾淨了,「還是會關你的,只有我太爺不在的時候,我才敢放你出來,你先把粥喝了吧。」
「我才不要喝!」封千紫一甩頭走到床邊坐下,氣鼓鼓的樣子。
夜釵搬了張椅子坐過來,手裡還端著那碗粥,看她的樣子,心裡一陣黯然。
他回了天庭之後,暗中查了查,還是從他娘那裡探出了口風,幽冥殿那件事,果真是他太爺做的。
他心裡憋屈,又無人可訴,心中暗罵自己為何生在帝王之家,剛才在大殿之上,他倒是學乖了,要不那麼說,不知道他太爺又使什麼陰招呢!
封千紫見他坐過來,就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你別靠我這麼近,我和你打架了,以後都不和你說話!」
「你剛才這句話不是在和我說話嗎?」夜釵端著碗問她。
「你——」封千紫氣得歪了嘴,哼了一聲,仰著頭不再看他。
「你別鬧小孩脾氣了,快把粥喝了,一會我太爺回了後宮,我還得把你收進去,別耽誤時間了。」
「我是神仙,不吃東西也死不了!」封千紫說完暗罵自己,真是沒出息啊,剛說了不和他說話,轉臉就忘。
夜釵歎了口氣,「子央展顏和小惜他們也被關了幽閉,但是沒有你關的時間長。」
封千紫一聽,馬上回過頭來問道:「判了幾年?」
夜釵心中暗笑她沒定力,「三十年。」
「還好,不過小惜身體弱,你有時間把她也放出來,叫她多吃些東西,還有……你能不能把萌萌接過來啊?」封千紫的語氣變得有些軟了。
「你先把粥喝了。」夜釵順坡上驢。
封千紫嚥了一口口水,接過碗來,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喝起來,一邊喝還一邊嘟囔:「你把萌萌接過來好不好,小叉子?」
夜釵心頭一疼,就知道她氣不了自己一碗粥的時間,可是,萌萌的事,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
封千紫呼嚕呼嚕幾口就把粥喝完了,也不見夜釵回答自己,「小叉子,好不好嘛?」
夜釵見她一臉乞求的樣子,終於隱忍不住,「萌萌早已回了天庭。」
「它來了?怎麼我沒看見它呢?」封千紫沒有體會夜釵話中的意思。
「他在嫦娥仙子的身邊,他是玉兔。」夜釵不敢再看她的表情,抬頭看向窗外。
封千紫依舊很白癡地問道:「我知道它是玉兔,它是嫦娥姐姐給我的,萌萌……你是說萌萌長大了,就回到嫦娥姐姐身邊去了嗎?」
夜釵心中暗歎,算了,還是不要告訴她萌萌是臥底的事情了,「是,他回去了,有時間我把他叫來和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