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驚塵是一個殺手,喜歡研究怎麼樣去殺人,尤其是貼身格鬥。後來,他看了一部叫做《這個殺手不太冷》的片子,於是覺得自己性格上和那個大個子有那麼一點相似。那個大個子死了,驚塵非常理解他的死亡,而且他從電影裡面預見到自己的死亡。
生活原本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去死,有的時候也是死得其所的。對於一個殺手來說,死得其所,已經是一種奢望了。
於是,他在做任務的時候,總是奢望著有一個女人,能夠給他一個死得其所的機會。
可是,似乎他注定要有這樣的遺憾。
他是一個平凡的殺手,有著一張普通的面孔,眼神溫和而平庸,絕對是那種扔進人海裡掀不起任何浪花。一米七的身高,一百四十斤的體重,習慣使用一把刮鬍刀的刀片割喉。他的學歷是小學五年級,但是大量閱讀各種武俠,網絡小說,使得他完全不是一個文盲。從出生開始,驚塵就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小混混,沒有錢,沒有貌,沒有背景,所以他的生活一向是平淡如水。甚至,連他生前最後一個任務,都是死的無聲無息地。
「運劫相沖,輪迴寂滅。風生水起,驚煞紅塵。」
龍驚塵迷迷糊糊睜開眼,剛才如果不是幻覺的話,他應該是聽到了這偈子一樣的聲響。但是似乎這一切,又不過是一場迷夢,就像是他時常會迷迷糊糊做的那種夢一樣。無非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疑神疑鬼的畫面,除了好夢美夢之外,什麼都有。
但是這一次不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分明意識到自己應該已經死了才對。自從踏上了職業殺手這麼條路,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慵懶地躺在地上曬太陽了,更不用說迷迷糊糊睜眼這種喪失警惕心的事情了!
「應該是死了吧……」驚塵閉上眼睛,再睜開,「奶奶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這裡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
「這裡是忘川。」一個聲音在驚塵的耳邊響起,聽來正是那說偈子的人,卻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
「奈何橋,路遙迢,一步三里任逍遙;忘川河,千年捨,人面不識徒奈何。」驚塵坐了起來,看著不遠處前面一座橋,那上面就是這麼寫著一首貌似詩歌的東西,「那是黃泉上的奈何橋?」
「這塊石頭就是三生石,我叫孟婆。」孟婆顫巍巍遞過來一碗水,「喝了吧。」
驚塵站起身來,發現自己果然是靈魂狀態,輕飄飄毫無重量可言。眼前這一幕,不用說就是喝完孟婆湯,就好投胎轉世去了。這怎麼行!
「我先看看風景的。」驚塵四下觀望著,「我才剛剛二十歲,你們是不是抓錯了?」
「別囉嗦,這紅筆一勾,小命玩完。黑筆一勾,轉世還陽,幾千年的老規矩了。」
孟婆抖抖左手的書簡,右手兩隻毛筆一亮,「你看這裡寫著呢,快點喝,後面來鬼了,看來還是個外域人,我還得找找簿冊……」
一面說著,孟婆回轉身去,便要尋找新的簿冊。「砰!」驚塵猛然一個掌刀,將孟婆輕輕鬆鬆放倒。他這邊剛剛打昏了孟婆,那邊一干鬼差已經大呼小叫地衝了過來,可憐那個看起來似乎是傳教士的新鬼險些魂飛魄散。驚塵拿起自己的玉書簡,不慌不忙地用黑筆在自己的名字上一勾。
「拜拜!」一個標準的倫敦腔,卻見那外國鬼果然聽懂了他的話,居然伸手就像他扔出一個白色的光球。猝不及防的驚塵,眼睜睜看著那光球撞上自己,頓時掀起了一陣思維風暴。頭痛的驚塵感覺到,似乎有一個靈魂鑽進了他的腦袋,海量的信息幾乎讓他崩潰。混亂的邏輯讓他幾乎瘋狂,一陣耀眼的白光之後,忘川的一切都正常了。眾小鬼死死壓著那洋鬼子,一起看著暈倒在地的孟婆,有些發呆……
「老娘坐鎮奈何橋頭千萬年,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打暈了,好大的膽子!」孟婆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破口大罵,第二件事便是拿紅筆在玉書簡上重重劃下,「別以為老娘拿你沒招,這一筆下去,你就是魂飛……」
「菲克?」(英文裡面fake是「假的」的意思,懶得動腦筋了,就直接弄這麼一個名字吧。意思就是假名。)
錯了,盛怒之下的孟婆,忽然發現自己手中的玉書簡已經不是驚塵的了,而是那個抓錯的洋鬼子的!可憐的洋鬼子瞬間就魂飛魄散了,眾小鬼被盛怒的孟婆嚇著了,更知道這回自己算是徹底難辦了!
「還陽筆呢?那個小鬼到哪裡去了,他的生死簿呢?」孟婆怒吼。
「都……」眾鬼差哭喪著臉,「孟婆,給我來碗湯,今天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裡是怎麼回事?」判官的聲音傳來,「孟婆,你怎麼喝起孟婆湯來了?」
「啊,判官,一起喝一碗。」孟婆自顧自說道,「地府最近一團亂啊……」
「別提了,也算是命裡的劫數。咦,我的判官筆怎麼只剩下勾魂筆了,還陽筆呢?」判官問道,「還有,那個異域的洋鬼子在哪兒,閻王馬上要審他!」
「你先說,怎麼回事?」孟婆抬起頭來,雙眼迷離的樣子,「我把他殺了!」
「地府秘籍中的《大道輪迴》被那廝給竊取了!」判官鬆了一口氣,「幸好死了,否則一旦外洩於異域,只怕連閻王都要擔罪過!」
「別愁別愁,一起喝一個……」孟婆拉著判官坐下,那神態在判官眼裡簡直是風情萬種,兩人喝了一個。
「好苦,這是什麼?」判官問道。
「呃……」孟婆搖搖頭,「忘了,你是誰?」
……
遙遠的異域,一個叫做湛藍大陸的世界,一道白光柔柔照亮黑夜。白光過後有響亮的娃娃哭聲,哭聲裡有一隻筆這樣寫道:「紫雲歷四十年,夜有白光盈室,皇子誕生。手捧奇石如墨玉筆,天官上奏祥瑞,陛下欽賜名驚塵,封為太子。」
驚塵重生了,這一刻他不只是一個人,他還是紫雲帝國的皇子,更是被父親龍柏直接封為太子!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伴隨著祥瑞的白光和奇特的玉石,驚塵就注定了要展開一段絕不平凡的旅程!
他環顧著四周,這裡應該是一個極為有錢的人家吧,那高大的建築怎麼看怎麼像是宮殿才應該具備的規模。生下自己的女人美麗而虛弱,周圍有一大幫花枝招展的侍女來去,看起來似乎是某種古裝的場面,但是這古裝又絕對不是唐裝或者漢服或者旗袍或者驚塵那可憐的從電視劇裡所知道的任何服飾……
在場的女子都是寬袍大袖的裙裝,不同的等級和職務,有著不同的頭飾,髮型,以至於著裝的顏色。男子則有些古怪,但是驚塵很快就明白這些男子古怪在什麼地方了——那些都是閹人,或者說是宦官。
還有幾個白袍的老頭,眉毛鬍子甚至是睫毛都剃得乾乾淨淨。這些人顯然是某種巫師之類的,手中無不是法杖加神水,神神叨叨地在那裡驅邪什麼的。隨著他們誰也聽不懂的咒語聲響起,似乎還真能感覺到某種力量,正在蕩滌這大屋裡的污穢。
「苦也,莫非是回到了那個古代?可是這是哪個朝代?」驚塵琢磨著,「聽說漢武帝的時候巫蠱挺厲害,這些人說的也不是漢語啊……」
忽然,驚塵的目光捕捉到了一個似乎十分熟悉的東西:「那是西方的龍!」(原諒我吧,實在懶得搞什麼異型了……)
定睛看去,那似乎確實是西方的龍,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長了翅膀的肥碩蜥蜴。但是如果這蜥蜴是金碧輝煌的,而且是栩栩如生的,那麼就確實很有看頭了。驚塵乍一眼只看到這頭噴火的金龍,隨即就看到龍背上的龍騎士,顯然這屋頂上的畫作正訴說這某一場強者的戰鬥!
「該死的,不管了,睡覺!」驚塵頭疼的厲害,「那個混蛋洋鬼子,到底把什麼東西弄到我身上了,簡直比上刀山下油鍋還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