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色泛黃，看來已經很多年了。
郝聽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額上帶著柳樹枝條編的環的女子迎面而來，一隻眼睛微微瞇著，像是傳遞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可是這個秘密郝聽又錯過了。
這是郝聽在十三歲的春天畫的一幅畫「春姑娘」，春姑娘綠色的裙裾裡鑲滿各色的花朵，赤橙黃綠青藍紫白，還有很多雜色的，風一吹，空氣中散發著春的氣息，淡淡的，幽幽的，卻是沁人心脾的。
春姑娘的綠色裙裾暈染了一大塊，像是被什麼浸濕過。
郝聽將畫又重新折疊起來，放回原處，繫上絲帶，心裡既是傷感也是放鬆。
掌櫃的領著郝聽去後院牽了大青騾子，大青騾子見了郝聽很是親熱，「嘎嘎」叫著，頭伸過來，在郝聽掌心磨蹭著，郝聽含著淚笑道：「今後，只剩下咱們兩相依為命了。」
郝聽要給掌櫃的錢，掌櫃推辭道：「金大爺已經給過了。」
郝聽牽著大青騾子出了客棧，站在門口突然不知道往哪裡去，出宮以後，有目標，就是去嶺南；從嶺南出來，也有目標，就是來太原。
先去食鋪吃了早飯，又買了一些乾糧準備路上吃，又買了兩身粗布衣裳換上，肥肥大大的男裝，戴了斗篷，牽著大青騾子出太原。
出了城門，郝聽尋一處僻靜地方，將臉上塗了赭石粉，粘上鬍子，又恢復了江湖游醫的模樣，騎在大青騾子背上，郝聽慢慢順著大青騾子的鬃毛，道：「既然咱們以後要相依為命了，就不能再將你看做畜生了，得有個名字。」
「叫什麼好呢？大青？」
大青騾子「嘎嘎」地叫。
「你嫌這個不好嗎？」
「那麼叫小青？」
大青騾子還是「嘎嘎」地叫。
「小青，也不好啊？那叫小白？」
······
「小黑？」
······
不管什麼，大青騾子都是「嘎嘎」地叫，郝聽起名的水平實在是不敢恭維。
轉了一圈，郝聽道：「我覺得還是小青好聽，你知道嗎？小青是大美女哦。」
如果大青騾子好開口說話就說了，您沒瞧見我肚子下面那一嘟嚕的是什麼啊？我是公的。
「小青啊？我們朝哪走好呢？」
「東西南北？」
小青不管郝聽的遲疑猶豫，慢吞吞地一邊吃著路邊的嫩草一邊朝前走，郝聽辨一辨方向，是向西。
「好，小青，就聽你的，向西。聽說千金公主的四城很是富庶，咱們瞧瞧去，突厥人的眼睛很美哩，你也去見識見識，說不定能夠遇上一隻美麗的突厥騾子，長著藍眼睛的，呵呵。」郝聽咯咯地笑，笑聲迴盪在空曠的田野裡，顯得那麼無力空洞。
宇文治號令一下，天下兵馬迅速集結，邊境上的張仲親自帶了二十萬的兵馬奔赴長安，就連嶺南的冼夫人八十多歲的高齡，仍然帶著孫子過來勤王。
宇文治應該早有籌劃，命令應該也早已發出去，僅僅十天，長安城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
而各地的小股叛亂，都沒有用宇文治出馬，很快就被當地的駐兵滅了，以前不滅，是因為宇文治不想滅，用宇文治的話說，讓想跳出來的人都跳出來。
等他們都跳出來之後，一起滅掉。
昌盛王宇文澄帶著梅嬪的兒子宇文璨並沒有逃多遠，就隱藏在長安附近的村落裡，很快就和宇文治會合了。
宇文治端坐在馬上，面色冷峻蒼白，大旗被春風吹得獵獵作響，斗大的「周」在旗子裡忽隱忽現。
宇文冼和宇文演伏著身子躲在城牆垛子後面，觀察著下面，下面黑壓壓的看不到頭，刀劍都閃著刺眼的亮光。
宇文演哭喪著臉，「二哥，咱們投降吧，皇上看在骨肉的份上，會饒咱們一命的。」
宇文冼咬著牙咯咯冷笑，「當初你把皇上的女人壓在身下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骨肉情分，現在晚了。」
宇文冼揮揮手，「帶上來！」
從太后楊紫欣、月貴嬪史雲姣、梅嬪沈鶯、薇嬪、大小田充華還有幾個美人，一排站在城頭上，宇文冼邪惡地笑著，起身站到太后楊紫欣的身後，「太后，得罪了。」
楊紫欣雖然頭髮凌亂，但是很鎮定，「本宮看你怎麼死？」
除了史雲姣和沈鶯，其餘幾個嬪妃嚶嚶哭泣，田青容甚至跪著膝行過來抱著宇文冼的腿，「王爺，看在臣妾盡心盡力服侍您的份上，您就饒了臣妾吧。」
史雲姣面色一直淡淡的，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生死早已看淡了。因為自己是宇文冼的表妹，倒沒有受什麼侮辱。不過，自己也不在乎。
梅嬪沈鶯怒斥道：「賤婢！不知羞恥。」
宇文冼擒著沈鶯下巴，「嘖嘖嘖，當初你在本王胯下時候，可沒有這麼硬骨頭？」
梅嬪怒視著宇文冼，忽然笑道：「我就是要留著命，看你的下場。」
宇文冼狠狠扇了梅嬪一個嘴巴子，沈鶯臉被扇的轉過去，馬上又轉過來，在宇文冼臉上啐一口血沫子，咯咯地笑。
宇文冼慢慢擦去臉上髒污，獰笑，「好，你有骨氣，待會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被上百個男人幹上一干還能這麼硬氣。」
「宇文治，朝上瞧瞧，這些是你的老娘和妻妾，只要你退兵，我保他們性命無憂。」宇文冼沖宇文治喊道。
宇文治面色平靜，眼睛血紅，手指攥的咯咯響，馬鞭一指宇文冼，朗聲道：「你現在開城投降，朕予你全屍。」
宇文治轉身謂太后楊紫欣道：「瞧瞧，這就是你的好兒子。」太后只是冷笑，宇文冼指節輕叩腦門，「哦哦哦，我倒是忘記了，他不是你的親兒子，你也不是他的親娘。平時做出那母子情深的噁心樣子，可是現在呢？他寧願你死，也不肯退兵。」
宇文冼忽然面色一變，將太后楊紫欣推攘到城頭，將楊紫欣半個身子都按到城牆下面，大聲狂笑，「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皇上是怎們逼死太后的？我沒有反叛，還是你的兒子在皇位上，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皇上是怎麼樣打進長安，將自己的兒子從皇位上再拉下來，自己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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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大人很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