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啪啦啪啦」拍門,兩個宮女開門,和門外的人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
然後郝聽就被昏昏沉沉地套上衣服,塞進一個小轎裡,一陣顛簸,然後就失去意識了,嘴角一直是微笑的,好多獎狀啊!搬家的時候,爸爸很仔細地將那些獎狀都揭下來,一張一張整整齊齊地壓好,放在一個盒子裡。
等郝聽醒來,一睜眼就對上宇文治濃黑的眼睛,郝聽想起身,微微一動,全身疼的厲害。
宇文治伸手按在郝聽肩膀上,「不用起,好好歇著。」
郝聽迷迷糊糊又睡過去,半夜時分身上抹的藥效過去了,鑽心地疼,疼得睡不著,想翻身,一動更疼。
宇文治將郝聽輕柔地摟在懷裡,在後背慢慢拍著,哄著,「過兩天就好了,看來,你離開朕一步都是不行的。出去這半日,朕就開始想你了。」
郝聽翻身,將頭埋在宇文治懷裡,慢慢伸手圈住宇文治脖子,在這個冰冷的皇宮裡,只有宇文治的懷裡是最安全的,只有宇文治對自己是真心的。
宇文治在黑暗中慢慢舒展嘴角。
「我也不能時時都在宮裡,也不能時時都在你身邊,你說怎麼辦?」宇文治將手伸進郝聽濃密的頭髮裡溫柔梳理著。
郝聽在宇文治懷裡一震,是這樣嗎?
憑宇文治縝密的心思,他出宮不可能不會想到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一個小宮女離了他的蔭庇,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他就是要讓自己明白,離了他什麼都不是嗎,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就是要等著看這樣的結果,讓自己要一個位份嗎?然後老老實實呆在他的後宮裡。
如你所願,宇文治,好嗎?
「但憑皇上決斷。」
「如果你要是有個位份,沈鶯也不會如此膽大妄為。你要是不解氣,朕就殺了沈鶯。」宇文治下巴擱在郝聽頭頂,郝聽,你能體會我的苦心嗎?
我正在一步一步地構建屬於我們兩的世界,如果要是這個世界構建成了,可是你離開了怎麼辦?
我就剩你一個了,方先生走了、宋留走了、張仲正在離開我。我不能想像沒有你的皇宮該是怎麼地冰冷。
郝聽在宇文治懷裡仍然覺得手腳冰冷,這個男人該有多麼心狠。
「奴婢也沒有受什麼大的傷害,還是算了。以後奴婢在後宮還要和他們相處,皇上體量奴婢的難處。」郝聽淡淡道。
如果命運需要我低頭,那我就低頭吧。
如果命運需要我彎腰,那我就彎腰吧。
如果命運需要我跪下,那我就跪下吧。
只有一顆心是我自己的,誰也拿不走!
宇文治狂喜,摟住郝聽,抬起郝聽下巴,連連重重親了好幾口,「郝聽,先就晉位嬪吧,等你為了朕生了孩子,再晉位貴嬪,免得你在後宮難做。」
「聽憑皇上吩咐。」
宇文治興致勃勃,想著擬哪一個封號最合心意,最後擬定「儀嬪」。
可能宇文治要表達的是郝聽是他心儀的女子。
第二日宇文治就下了旨,對於這個朝臣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不就是多一個嬪妃嗎?皇上後宮算是少的了。
宇文治將緊鄰著昭純宮的一處宮殿賜給郝聽,起名「同心殿」,這個名字耐人尋味,後宮的女子都在側目瞧著。
對於梅嬪沈鶯,宇文治並沒有太過責罰,只是將梅嬪降了一級又變為「充華」。
自此,宇文治幾乎夜夜宿在同心殿。
沙缽略被張猛追得一路丟盔棄甲,張猛陷入流沙後,沙缽略繼續奔逃,漸漸與潰散的部眾會合,召集殘眾,疾奔西去。
而張仲猶如附骨之蛆,死死咬著沙缽略,決意為張猛報仇。
張仲一邊輕騎追,一邊還讓後面的大軍幹了一件事情,就是將大漠靠水的豐美草地全被連根剷除,春天乾燥,沒有了草,土地漸漸沙化,水也乾涸。
張仲咬著牙冷笑,「我要讓突厥世世代代臣服於大周!」
沙缽略一路西去,沒有糧草,天氣又漸漸熱起來,張仲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沙缽略部眾無法都吃起死人了,又引起瘟疫,死了大半。
大周幽州總管陰壽,聽聞突厥大敗而還,趁勢出盧龍塞,攻打營州,營州刺史高寶寧死守了十日,沙缽略也無暇發兵來救,城內已經沒有糧食,高寶寧於是棄城出逃,被部下殺了。
王弘、竇榮定、虞慶則都已陸續還朝,張仲還在追著沙缽略殘部猛打,來護兒為秦州總管,長孫晟留在秦州輔佐來護兒。
來護兒率騎兵和步兵三萬餘人,出涼州,與阿波可汗相對抗。阿波帶領著部眾到高越原,屢戰屢敗,於是龜縮在營盤裡,不管來護兒怎麼叫罵都不肯開門迎戰,高掛免戰牌。
來護兒派遣使者到阿波營帳,傳話:「雙方士卒何罪?久戰甚苦,今各遣一壯士,一決勝負,我若不勝,願即刻退兵。」
阿波大喜,突厥士兵向來兇猛,單兵作戰強悍,豈怕了中原人。
於是派出突厥第一勇士,而來護兒派出監察史方起道,道:「今日勞君一往,正是效命立功之時。」
方起道微微一笑,披甲上馬,出了營門,才一個時辰,方起道已經帶著突厥第一勇士的首級回來。
來護兒大喜,上折子替方起道請功。
方起道笑道:「屬下久離長安,皇上身邊無人,屬下當速回長安。」
來護兒目送著方起道一騎絕塵,讚道:「奇人也!」
阿波可汗見第一勇士在方起道手下沒有走了十幾個回合,就被一刀斬於馬下,大驚,不再敢戀戰,依著盟約退兵。
長孫晟秘密追上阿波可汗,「攝圖(即沙缽略)連日苦戰,有勝有敗;今阿波一觸即走,實力未損。待攝圖得以喘息,必進滅阿波。為阿波計,不若與周連和,結連達頭,相合圖強,才是萬全上策。」
阿波可汗本來就不願參戰,是沙缽略威逼利誘才參加的,而且作戰中未盡全力,事後,沙缽略必不甘心,那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阿波於是遣使入朝,與周朝結為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