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的鳳月國驛站內,完全不同於雪凝落和怡晴的溫馨。一個美公子正坐在桌前,仰望著遠方,眼睛沒有焦點的望著,彷彿失了心神,那失魂的樣子讓新邏國的兩位臣子嚇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齊王子怎麼樣了?」其中一個使臣看見跟凌齊峰的小童跟可見菩薩一樣,急忙詢問著自己國家王子的情況。
我,凌齊峰,從小雖然得到了母皇的疼愛,奈何身體羸弱。因為母皇對父君的深情以至於愛屋及烏,父君過世後的自己一直得到了母皇很好的照顧。可是高高在上又如何,自己的童年仍舊是寂寞的,其他皇子見了自己都要繞道走,就連宮裡的奴才都不和自己玩耍,原因無他,自己太精貴了,害怕一個不小心陪上自己的腦袋。
就這樣自己在那高大華美的宮殿裡享受著眾人的寵愛,母皇親自的問候,其他人或諂媚或憎恨的嘴臉,孤獨的生活到了六歲。本來自己以為一切都會一如既往的,可是她卻出現了。
分不清是不是在夢裡,因為自己雖然確定自己從未看到過她那樣的衣服,可是當接觸到她的感覺又是那樣的真實。粉色公主裙裹住她有點嬰兒肥的嬌小的身體,淡淡的腮紅,額頭上,眉宇間還點著一個小紅點,白色的長筒襪顯出修長的雙腿,紅色的小皮鞋在你蹦跳時會滴答滴答的響。
第一次見到她時自己正躲在角落裡哭泣,他們都說我的父君是妖精,是狐媚女帝的壞男人,過世多年卻仍舊讓母皇念念不忘,每年憑弔。我雖然沒有見過父君,但是從父君的貼身小童的描述中自己知道父君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那些男人得不到母皇的心卻將全部罪名歸結到了父君的頭上,真是可惡呢。可是就算我憤恨的看著他們又如何,自己只是一個六歲大的孩童,深宮之中沒有父君的保護,我活的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樣風光。
「你為什麼哭呀?」清脆的童聲帶著點稚嫩,粉雕玉砌的一個小女孩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她眨動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自己敢發誓,那是自己至今為止見過的最清澈的一雙眼睛,比星星更加燦爛,比寶石更加珍貴。
「我帶你玩,你就不要哭了,好嗎?」亮晶晶的眸子閃爍著關心。是的,很真摯的關心。沒有一絲雜質,滿滿的單純讓自己以為見到了傳說中的小仙女。
「我叫林怡晴,你叫什麼?」笑嘻嘻的小臉洋溢著動人的色彩。
「凌齊峰。」第一次有人這樣和自己說話,我還是不習慣。
「好聽的名字,那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伸出粉嫩的小手牽起我的,肌膚相撞,自己可以感受到她手心傳來的熱度。好朋友,她竟然要和我做朋友?!她不當我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只當我是她的朋友。
有了她的日子真的很開心,她會好多東西,說好多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話,背過的詩。
「我給你跳舞吧。」她如精靈般在陽光下舞動,轉圈,可愛純真的樣子牽動著自己懵懂的心。和她的相聚成為了每日的期待,一到晚上自己就會很早的休息,強迫自己睡覺好與她在夢中相見。
每一次見面她都是那樣美麗耀眼,每一次見面我都是那樣快活。
某天,「你長的真好看,睫毛長長的,很漂亮呢。」她的笑容還是那樣的不染塵埃,她的眼睛還是那樣明亮無害。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我以後娶你好不好?」仍舊是她的天真的話語,她甚至不瞭解這句話的含義,可是聽在我的耳朵裡卻好像平地驚起的雷聲,刺穿了我的耳膜,擊中了我的心。
「你不喜歡晴兒嗎?媽媽說晴兒也是很漂亮的。」女孩單純的想要證明自己也是個美人胚子,可是我卻清楚的知道不用任何證明她就是自己心底最美的女子。
「那你要記得你今天說的話哦,十年後我等你娶我。」害羞的承認了自己的心事。
「一定不會忘的。要不我們拉鉤吧。」她伸出小指勾住我的,「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個童稚的聲音響起,注定了多年後的情緣。
「記住你說的話,我等你娶我。」男孩雙頰泛紅,但仍舊神情嚴肅。
「好」女孩是滿臉笑意。
那一年她八歲,我六歲。
和她的單純不同,六歲的我已經懂得一些事情了。六歲的孩童在一般人家也也許還太小,但是在皇宮中六歲孩童的成熟也是不可小覷的。
後來的後來,不知道等了多久,總之自己的迅速消瘦引得母皇大發雷霆,太醫們各個噤若寒蟬。統一的口徑:皇子無故消瘦,應該是心病,臣等無能。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開始昏迷,模模糊糊中終於她露面了。可是這次的她沒有了往常的絢爛,髒兮兮的小臉哭得一道道黑印,衣衫不整的樣子讓人心疼。
我走過去拉住她,學著母皇的樣子抱住了她,試圖給她溫暖,讓她心安。不知道她哭了有多久,不過通過她斷斷續續的訴說自己明白了,她的母親辭世,父親要帶著她去別的地方生活。聽著她的話我突然好害怕,今天的她太不一樣了,想要試圖抓緊她,可是她卻離得自己好遠好遠,不給自己一點接近她的機會。「凌齊峰,我要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說完,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中。
正當自己無助的時候,一個白鬍子老公公出現在我面前,沒有心思搭理他,我的心裡全是剛剛離開的晴兒。
「不要擔心,如果你心裡有她,那麼有一天她必然會回來的,別忘了,她還要和你成親呢。」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對呀,她答應過自己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於是自己開始清醒,開始吃飯,開始恢復母皇安排的課業學習,開始努力鍛煉身體,我要做一個有用的人,一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她說她希望自己以後也可以想母親那樣幸福生活,那麼自己為了她的理想更要努力學習一切男子應該學習的本事。自己要努力和她比肩,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她的丈夫,是她的驕傲。
刻骨的思念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降臨,反覆的折磨著自己。宣紙上寫下了無數的晴兒,畫捲上全是她美麗的笑顏,琴弦撥動全是我對你的牽掛,聲聲入耳卻是不變的情意。
夜半風輕月如鉤,點點繁星賽月明。一個孤寂的人影坐在九曲迴廊邊上,酒香肆意,入口的卻全是苦味。晴兒,我認定的妻主,在天空另一端的你還好嗎?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們相約十年的日子。我已經十六歲了,成人了,可以成親了,可以嫁給你了,可是為什麼你還是不曾出現呢?難道我的等待已經成空?現在的你已經有了其他的愛人?
又一日,晴兒,你還好嗎?離我們成親的日子已經過去三十三天了,可是你卻遲遲沒有出現。今天母皇和我提自己的親事了,候選人有幾個,聽說都是所謂的青年才俊,國家棟樑。可是我不稀罕,我的心裡只有你,只有你能成為我的妻主!你趕快出現吧,我真的很想你。
終於我還是挨不住母皇的逼迫,無奈之下只好供出了她,那個幾乎佔據了我所有畫紙的女孩,那個他們以為只存在於畫作中的人兒。「她就是我認定的妻主!」之後拒絕了所有的提親,收拾了行狀帶著自己的貼身小童踏上了尋妻之路。
從未出過深宮的我和同樣沒有出過遠門的小童,一路上的艱辛可想而知。雖然後來母皇還是因為擔心自己而派出了侍衛專門保護我,可是毫無目標的尋找實在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
我幾乎踏遍了整個新邏國內,之後又去過南詔和麟趾國,就在自己準備離開鳳月去赤水的最後一天,終於,自己見到了你,我思念入骨的女子,那個叫林怡晴的女人。她長大了,不論是氣質還是外貌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你。我激動,我狂喜,我情不自禁的加快了心跳,可是入眼的卻是你和另一名男子手挽著手,那親密的模樣讓我心寒。無數次想像我們見面的場景該是怎樣的美好,可是你卻以那樣殘酷的現實向我昭示著我的癡傻。
當我不顧一切衝到你的面前時,你竟然表現的和陌生人一般,那時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可是你卻又讓你的侍衛給我上藥,之後因為缺失了這個侍衛而墜落崖底,那一刻自己終於知道了心碎的感覺,赤luoluo的疼痛,撕扯一般。
天知道當時的我是怎樣的心如死灰,恨不得直接就隨你去了。還是那個給我上藥的侍衛攔住了自己,儘管他什麼都沒說可是我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你墜崖之後鳳月幾股勢力全部在找你,其中就包括我。當知道你沒有死,你還好好的,我是怎樣的激動;無措的讓母皇為我們指婚,可是在看到你的資料時我又愣了:因為那上面的年齡和名字與你的赫然對不上號。
為了求證我還是懇求母皇派出了使者當場考驗。當在飛鴿傳書中得知你流利的對上了兩首詩時,我的心彷彿要蹦出來了一樣。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導致你要改名換姓,可是六歲的時候就認定了你,堅持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放棄?
我請求母皇派使者求婚,得到的卻是你無情的拒絕。大殿上的你有理有據的說著拒絕我的理由,更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聲淚俱下的懷念你的正妃。這樣的感情你要我如何自處?這麼多年的等待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我不甘心,我不認輸。多年在外的生活早就讓我擺脫了小男子的自怨自艾,既然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那就證明我們是有緣人;既然有緣我又怎麼能夠放手?
晴兒,我愛你,絕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