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胭脂王后。你逃不掉的。」
劉邵苦笑一下,放開了樓雪雨。
「來人,扶胭脂王后回胭脂宮。」
胭脂宮,樓雪雨心裡一酸,眼眸處湧起了淚光。
胭脂宮,她的胭脂宮還在嗎?
那個圈了她十四年的胭脂宮,它還在嗎?
看出了樓雪雨,心底的想法。
劉邵歎息一聲,
「我派人重修了胭脂宮,把那裡定為南宋胭脂王后的寢宮。今天,你回來了,胭脂宮裡的桃花,再也不會寂寞了。」
桃花再也不會寂寞了?
這句話,讓樓雪雨想起了那個赤著腳,走在桃花林裡的比女人還美麗的男人。
他說過,他一生,只為她活著。
最後,他說錯了,他沒有為她活著,他卻為她死了。
「若水就葬在那片桃林裡。我想,你會高興看到他的。」
劉邵的話輕輕的落在了樓雪雨的心上。她沒有回頭,她慢慢走了出去……
劉邵的目光慢慢冷下來,
「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胭脂宮半步,違者斬!」
「來人,擬旨,三日後,南宋國將舉行封後大典。」
劉邵也走了。
只留下一地驚詫的后妃。
三日後,南宋國封後大典。孝武帝要娶的居然是他的妹妹胭脂公主。
全國大嘩。
百姓奔走相告。
一家酒店裡,一個藍衣男人,低著頭在喝一壺酒,大大的斗笠,蓋住了他半邊臉。
他冷冷的聽著店內人的議論,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
「三天後啊,就在萬世沙場。說會舉行最盛大的儀式。」
一個端酒的小二走過來,丟了一下手巾,說了一句。
「胭脂公主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子啊!」
「唉,沒有人性啊。」
「唉,也怪不得皇上,你不知道。我有一個親戚在宮裡。聽她說,那胭脂公主長的比仙女還美。天下男人見了,沒有一個能走的動的。皇上也是人啊。紅顏禍水啊!」
「是啊,早先聽老人們說。那公主生下來,就是一個妖孽。先皇為了不讓她出來禍害人。就專門蓋了胭脂宮,把她圈在了裡面。你說不是一個妖孽是什麼?」
「那也不能兄妹相婚啊!」
眾人的議論,讓藍衣男人的臉越來越黑。
啪,一支疾飛來的東西,穿過那個說著妖孽的男人的臉,插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媽啊!」
那男人大叫一聲,摀住房了流血的臉,站起來,剛要叫罵。
被另一個同伴,一把拉了下來。
他才看到,那插入桌子裡的東西,居然是一根筷子。嚇的再也不敢說話了。
「不要找事」
那人身邊的人,小聲的叫了一聲。
那人坐了下來。
藍衣人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小店。
藍衣人正是拓跋燾。
店外柳絲長,柳下栓玉馬。
店外,拓跋燾已經在他的那匹白龍馬前面了。
他拉了一下馬,臉黑著,眉頭兇惡的皺著。
這是在南宋的王城裡。北魏國與南宋一向不和。他出現在這個地方,他知道是很危險的。更何況,他的身體還沒有康復呢。他還不能來硬的。這樣,他不但救不出雪兒,他自己也走不出這南宋的王城。
拓跋燾看了一下西邊的太陽,太陽快下山了。他要先安排一下住宿,然後在夜裡,去打探一下南宋王宮的情況。
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出手的。
就在拓跋燾消失在街道的心頭的時候,三個騎馬的黑衣人也在這個小店下了馬,走進了小店裡。
為首的正是拓跋燾身邊最得力的助手拓展。另兩名是北魏王宮裡的近衛。
拓展招呼兩人坐下,叫小二端上吃食。
他一直皺著眉毛。
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作。
說到這個事,拓展他們也都是什麼也不明白。
當天後宮發生了大事。胭脂王后突然暴病身亡,胭脂昭儀也失蹤了。大王居然也受了傷。
昏迷不醒一天一夜。
把於太后差一點兒哭死。
御醫們也看不出什麼病。
大王更是邪氣。
醒來了,什麼也不問。甚至也不問一聲暴死的王后如何安葬,只對於太后說一聲,「母后,我要把真正的雪兒找回來。」
就騎上他的白龍馬出宮了。
害的於太后一個勁的叫人傳拓展。
幸好,拓展從不離拓跋燾的身。他不用於太后傳,他早就看到大王騎馬狂奔了的樣子了。
他也不問個為什麼。
拉了一匹馬就在後面追。
隨行的還有兩個他的兩名王宮近衛兄弟。
可是,他們的馬哪裡有大王的白龍馬快啊。
一路行來,他們被大王甩下了。
把大王給跟丟了,唉。
還是拓展有辦法,叫大家不要管,只管拚命向南宋國趕就是了。每到一處打尖,就打聽一下消息。
好在拓跋燾的一人一馬,也太顯眼。沿路總是會留下蛛絲馬跡。
他們這才一路跟到了南宋王城。
「叫你不要說吧。多嘴惹禍啊!」
同伴不禁說那人多嘴。
那人捂著臉,
「媽的,不知他是哪根蔥,我就說胭脂公主的事,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居然還吃味!」
「你又要找打了。不要忘了,那藍衣人已經給你留了笨命,要不然,你……」
同伴不禁勸他。那人看看門外,那個嚇人的藍衣人早就走了。
就不禁有了膽子,
「老子可不是怕他,老子是……」
「好了吧,一看那個爺,就不是一平凡的主。你看他那一揚手,一根筷子這麼遠,都插過來了。要是偏一點,怕是你命也沒有了。還多嘴呢?」
「就是,你沒看到他那匹馬,雪白的,沒有一根雜毛,正常的大宛寶馬啊。豈是等閒之人啊!」
眾人議論紛紛。
藍衣人?筷子入衤,白馬?
拓展看了另兩個近衛一眼,三個人的眼裡都一亮。
一定是大王,大王剛才還在這個店裡。
「不是等閒之輩又如何,要不是爺我看他是外地人,看我不把他打的滿地找牙。」
那人又吹起牛來。
撲
又一根筷子穿過來,打著了他的另半邊臉,筷子落在了桌子上。
「媽呀!」
那人捂了兩邊臉,大叫一聲,鑽到了桌子底下。
「再多嘴,小心你的頭。」
拓展沉聲喝道,而後冷冷看了一下四周的人,
「剛才那位騎白馬的爺,到哪裡去了。」
「朝那邊!」
小二囉嗦著向前,指著剛才拓跋燾消失的方向。
當,一錠銀子落在了小二面前的桌子上。
「賞你的。」
拓展和兩名王宮護衛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樹下,拉了馬,向著拓跋燾消失的地方追去……
夜色漸漸的濃起來。
樓雪雨此時正站在胭脂宮的最高處,這裡是新修的望月樓。
天上有一彎淡淡的月,有風,很冷。
樓雪雨站在高樓上,她望著北方。
他還好嗎?
她就這樣消失了。他會想到她嗎?他會尋找她嗎?她還有機會,再對他說,她是他的雪兒嗎?
樓雪雨淡然一笑,人活著真是奇怪啊!
她一心想逃出去的地方,最後還是成了她的歸宿。她一心想愛的,最後還是一場空。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片桃林裡。
此時正是盛夏,沒有桃花了,只有濃密的桃葉。
綠海之中,那一堆孤獨的黃土,已經掩蓋了那昨日的風流。
梅若水就躺在那裡。
他還是在死後,又等到了她的歸來。
「來人。」
樓雪雨喊了一聲。
一個小宮女應聲走了過來。
「掌燈。」
小宮女聽話的拿來了宮燈,在前頭引路。
樓雪雨走下了樓。
她向著那片桃林走去。
桃林深處寂寞一縷香,邵華已隨風兒去,只留一片深情向黃昏。
她慢慢走進了桃林。
夜風裡,桃林在沙沙的響著。
樓雪雨似乎又聽到了那淒美優揚的笛聲。
小宮女有點害怕,樓雪雨笑了一下,讓她在林邊等她。
她一個人打著燈向林子深處去了。
林子依然是舊樣子。
這裡留下了她太多美好的,和痛苦的回憶。
越往裡,桃葉越密,掩住了前行的路。
樓雪雨穿過桃林,一直走到了林子中,桃樹少了,只有高低不同的草和花,前面豁然開朗。原來是桃林中間的那個桃心亭到了。
樓雪雨穿過草地,向桃心亭走去。
她一直走進亭子裡。
把宮燈放在了亭子間的燈塔上。
一時之間,桃心亭亮了。
樓雪雨轉過身,她看到了一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劉邵,他居然深夜一個人,獨自無聲的坐在這桃心亭裡。
「你在等我?」
樓雪雨並不懼怕。經了這麼多的事,她早就看淡了一切。包括劉邵的凶狠與殘酷。
其實他骨子裡,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我早就知道,你會來看他。」
「是嗎?」
「他不該死的。」
「該死的人是我。可是,他卻死了。」
樓雪雨望著劉邵,突然笑了。
那笑讓劉邵的臉一黑。他早就 看出來了,胭脂變了。不再是過去,那個膽小的,純潔的小胭脂了。
「你變了。」
「我不該變嗎?你打碎了我的世界。那個胭脂早就死了。」
樓雪雨笑的讓劉邵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