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女人家,是跑不過這十幾個大男人的。
「坐那邊,不要礙事。」
張冀又朝胭脂吼起來。
胭脂白了他一眼,坐到了一棵花樹下。這個男人,真是煩人。
張冀指揮幾個男人,到另兩輛馬車裡,拿出東西來。
胭脂看著一群男人忙碌了一陣,這才明白,是搭帳蓬。
張冀看著眾人把帳蓬搭好,把火升起來。
一個小個子男人,一邊哼著歌,一邊把煮飯的罐子吊在火上,放了糧食煮粥。
早就有兩三個男人鑽到林子裡去了。
不多時,手時提著野獸過來。
又有人汲來山泉水,剝皮,放在架上烤。
一會功夫,烤熟的肉味,就傳到了胭脂的鼻子裡。
她也覺得自己是真的餓了。
就走過去。
徑直到火架上,拿過一條烤野鹿腿,坐到一邊去吃。
那看火的小個子,打了水來,不見一隻鹿腿,卻看到一邊的胭脂吃的正香。
不禁睜大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倒是張冀,看了一眼胭脂,沒有說話。對小個子揮了一下手。
他心裡倒是有點兒奇怪, 這個女人,可是奇怪的很啊。
不知是什麼來歷,能讓櫻珞公主派他出手,能作得了魏王的妃子,又能從南宋王手裡換回幾十座城池的女人,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了。
「爺,來了。」
另一邊山路上,一陣馬蹄響,又有三名青衣壯漢打馬跑了過來。
這是前頭探路的三名青衣。
他們的馬上還帶了東西。
是幾個大布袋子。
丟到地上。
打開了,居然是幾個被綁著的女人。
胭脂吃驚的忘了吃肉。
她手裡拿著肉,睜大眼睛,看著這些女人。
濃妝艷抹的,看樣子,也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媽的,要她幾個妓女,老鴇還那樣多事。一氣,爺就把她綁了來。連錢也省了。」
為首的青衣對著張冀說。
張冀皺了一下眉。
一看張冀的表情,那青衣笑了,
「爺,不要生氣。這到南宋國還有一個多月的路程呢?一路吃喝不窮,可是要把弟兄們悶壞的啊。弄幾個女人樂和一下,也不寂寞。」
張冀沒有說話。
他也知道這一路,沒有什麼大事。不就保一個女人嗎?還是一個長相平凡,名不見經不傳的女人。叫人搶也沒有人搶啊!這些兄弟,閒著無事。怕是又生出事來。要是哪個悶不住,動了那個女人就壞事了。還是讓他們帶幾個吧。
張冀的表情,讓那些青衣高興壞了。
「這個,頭,這個給你。」
青衣把一個黃衣的女子推到張冀的面前 。
這女子看起來,年紀很小,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
「頭,這是一個雛。媽的,那老鴇還開天價。我不把她頭帶來就不錯了。」
張冀看也沒看那女子一眼,轉身走進了大帳。
「啊,頭!」
青衣的叫聲落在半空。有點不好意思。乾笑了兩聲。
招呼眾兄弟上來,一幫男人一哄而上,抱的抱,摟的摟,抱住女人,坐在火堆邊,吃肉喝酒玩女人。
一時倒沒有人多看胭脂一眼。
胭脂也不去管眾人,一個人走進旁邊搭好的帳蓬裡去睡了。
睡到半夜,胭脂覺得身上似乎有什麼重物壓著她。
驚醒才知道是一個男人。
一個噴著酒氣的男人,正壓在她的身上。
胭脂掙扎著,尖著聲音高喊。
帳蓬的門開了,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沒有話,只有刀光一閃,胭脂的喊叫停了,一個男人的頭,落在了胭脂的身邊。
「掌燈!」
這聲音是張冀的聲音。
燈點起來。
胭脂看到了一臉怒氣的張冀和白著臉的另幾個青衣。
「頭,他是喝多了。」
「把那些女人都處理掉,快點趕路。」
張冀說完,也不看一眼胭脂,顧自走了出去。
那幾個青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走過去,把死人拖走了。
胭脂白著臉,一下子坐在地上,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天亮了,眾人起程,果然不見了,昨夜裡的那些女人。
胭脂這次沒有被綁上,只是車箱的門被從外面反鎖了。
一路無話,路倒是趕的快了。
胭脂坐在車箱內,看著路邊不斷掠過的樹林村鎮,看樣子,很快就要走出北魏的地界了。
「頭,前面就出了我們魏國的地界,要進入中原國土了。
「以後少說話,多趕路。」
張冀冷著聲音說。
胭脂聽了心裡一酸。
她就這樣離開拓跋燾了嗎?
不說胭脂一路車馬勞頓的南下。
只說北魏的王宮裡,拓跋燾下朝了。
這幾天,他一直宿在書房。
他的心亂急了。
他總是想著胭脂說的那些話。
難道王后真的是假的?
他不是雪兒嗎?
胭脂,那個平凡的,嘮叨的小女人,她總是說她是雪兒,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拓跋燾的頭都大了。
他想不通。
他坐在書房裡,頭腦還是亂的很。
「王,茶來了。」
侍衛在外面通一聲。
一名宮女從書房外低著頭,端著紅木托盤,走了進來。
一直走到拓跋燾面前,十指纖細,把托盤上的茶送到桌子上。
「王,奴婢為王獻茶。」
拓跋燾端過茶,喝了一口,他總覺得這個小宮女聲音有點熟悉。
可是,此時,他什麼心思也沒有。
他滿腦子 都是那個困擾。
「你下去吧。」
他擺了一下手。
示意小宮女下去。
可是奇怪的是,小宮女並不下去。
她反而跪在了桌前,
「王上,請大王為奴婢的姐姐作主啊!」
「姐姐?」
拓跋燾皺起眉頭,這小宮女,宮裡的事,自有母后和雪兒,她為何跑到這裡來。
「你下去吧,有事去太后宮裡回稟就是。」
他拂了一下長袖,心裡很是疲倦。他想睡了。
「王上,求王上救胭脂姐姐吧。要不然,胭脂姐姐會沒命的。」
那小宮女把磕的更響了。
「什麼,胭脂?」
拓跋燾一下子站了起來。
這小宮女說什麼胭脂?
「抬起頭來,你是何人?」
「王上,不認識奴婢了嗎?」
小宮女抬起頭來,拓跋燾看到了一張有點熟悉的臉,可是,一時,他卻又想不起,她是誰了。
「你是?」
月瑪看著魏王困惑的臉,心裡冷笑一聲。
人說男人無情,真是不假。當時,他在她身上快活時,認得她。
如今,卻又不認得了。
「大王不記得奴婢了嗎?奴婢就是在軍中曾經服侍過大王的。後來被大王封為青衣的月瑪啊。大王不記得了嗎?是大王要奴婢跟在胭脂姐姐身邊,服侍姐姐的。」
拓跋燾想起來了。
是那個女人。要不是胭脂求情,他就要處死的那個女人。
當時,自己的確說過封她為青衣,服侍胭脂的。
「大王救姐姐啊!」
「胭脂如何了?」
拓跋燾有點驚訝,他才幾天沒有到胭脂的宮中。她不是應該好好的呆在這宮裡嗎?怎麼這小女人叫救命呢?
「姐姐不見了。」
「什麼?」
拓跋燾一下子睜大眼睛。什麼不見了。他的王宮裡的昭儀怎麼會不見了。
「姐姐已經不見有六天了。奴婢想回稟大王。可是,奴婢見不著大王啊!」
「走!」
拓跋燾起身向宮外走去。
胭脂不見了。他的內心一時還不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直到他走進玉華宮,看到一室寂寞的宮殿,他才明白了那不見的含義。
是的,不見了。
他的昭儀不見了,就在他的後宮裡,不見了。
看著那空空的大床,前幾天,他和她還曾經在那上面歡愛,如此那個愛嘮叨的、可愛的小女人居然不見了。
「說!」
拓跋燾的目光落在月瑪的臉上,月瑪在心裡冷笑一聲。
這就是她的機會,只要她把握的好,一切都會朝著她設想的方向走。
「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那天早上大王從姐姐這裡走了以後,姐姐就坐在這張床上,流眼淚。」
月瑪看著魏王的臉,她看到那目光裡複雜的東西。
大王是愛著胭脂姐姐的。只是他自己不願意,也不敢承認罷了。
拓跋燾黑了臉,流淚。她為何流淚?
那一夜,她在他身下溫柔承歡,是的,他的身體只要她。
她為何流淚,是為了他不信她的話嗎?
「姐姐一邊哭,一邊說……」
「說什麼?」
「她說,為什麼他就不信我呢?我真的是他的雪兒啊!」
月瑪看著拓跋燾的臉,她看到了拓跋燾的臉更黑了。
「她真的那樣說。」
「是的,姐姐等了大王一天。可是,大王沒有來。姐姐一直等到晚上。大王還是沒有來。我叫姐姐睡,姐姐也不睡。她非要等著大王。奴婢沒法,只好先退下了。」
她在等他,拓跋燾的心痛了一下。
「後來,夜深要,奴婢不放心姐姐,又回來。奴婢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什麼人?」
拓跋燾挑高了眉頭,在他的後宮,怎麼會有陌生的男人出現。
「那個人奴婢不認識,可是他手裡拿著劍。奴婢害怕,不敢上前。就躲在布簾後。奴婢聽到姐姐和那個男人的對話。那個男人叫姐姐什麼胭脂公主樓什麼雪。」
「胭脂公主樓雪雨!」
拓跋燾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他突然意識到那個男人有可能是誰了。
「那個男人是不是眉毛與眾不同。濃黑很長,尾有點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