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風無話,退了下去。
偏殿,樓雪雨正和紅兒坐在一邊,澤兒在紅兒懷裡。
把她們帶來,不會就是讓她們一直這樣呆著吧。
紅兒先呆不住了,
「姐姐,事情都這樣了。去說了吧。給大王說了。你不去說,我去。」
「說了,他就會信嗎?」
樓雪雨笑了一下,她已經不在乎了。反正大不了是一個死。只是,他會殺了她,難道他也會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把他帶走。」
石風帶著王宮近衛進來,指著紅兒懷裡的孩子。
一個人上前去抱紅兒手裡的澤兒。
「你們要做什麼?不要搶孩子。」
紅兒尖聲的叫起來。
「傳大王口喻,處死此子。」
「你們瘋了,你們居然要處死王子。大王不會要殺了自己的孩子。我要見大王。」
紅兒利聲叫起來。
她的叫聲,倒是把石風嚇住了。
什麼王子,這個小宮女,可真是能亂說。
石風指揮著兩個人上前,搶過了紅兒懷裡的澤兒。
「他真的要殺了澤兒?」
樓雪雨一下子坐在地上。
紅兒搶不過,跑過來,拉樓雪雨,
「姐姐,快去救澤兒啊?他們要殺了他。」
「他真的要殺了澤兒?」
樓雪雨目光迷茫。盯著紅兒,像是在一個醒來過來的噩夢裡。
「哎呀,姐姐!」
紅兒跺了一下腳,跑了出去,去追石風等人。
在大殿門口,她撞上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石勒。
「啊,大王,快,快!」
紅兒急的說不清話,一急,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人才清醒了,抓住石勒的衣角就喊,
「你不能殺了他,他是你的兒子。是你的,是你和姐姐的兒子,是我親眼見到的。是你的兒子啊。」
石勒被眼前的這個瘋了一般的小宮女給弄糊塗了。
「放開,大膽宮女,拖出去砍了。」
身後的王爾大聲的喝斥著。
「慢,你們都下去吧。」
石勒轉過頭,看著石風等人,
「先把那小子帶下去。」
「是,王上。」
石風領命走了。
「你還不放下手?」
石勒似笑非笑的盯著紅兒,這兩個小奸細倒是可愛的很啊。
「是,將軍,啊,不,是大王。」
「將軍。你以前見過我?」
「是,在落英寨。在大王還是將軍的時候,奴才就見過大王。」
「你到過落英寨?」
石勒瞇了一下眼睛。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兩個小奸細。連落英寨也知道。想來也不奇怪。她們連當年,他愛上雨兒的事,都打探的一清二楚。居然能易容出這樣一張相像的臉。她們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大王,你不能這樣對姐姐。姐姐已經吃了很多苦了。」
紅兒嘟著嘴。
「當年,就是因為你出征了。姐姐差點兒被蘭玉兒夫人害死。你可不能現這樣對姐姐了。」
「蘭玉兒,雨兒怎麼會見到蘭玉兒?」
石勒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宮女。
雨兒在山寨裡的時候,蘭玉兒還沒有進宮。雨兒走的時候,也沒有懷上他的孩子。這個小宮女可真能胡說。
「哎呀,大王,你怎麼還不明白呢?」
紅兒急了,又犯了老毛病。
「你看看我,我是紅兒啊。」
看著石勒那困惑的表情,紅兒急了,這才想起她的臉完了,大王一定認不出來她了。
「呀,是這樣的,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就是姐姐,姐姐她是胭脂公主樓雪雨,姐姐也是雪舞,那個妓院裡的雪舞。那個丑著一張臉兒的,大肚子的夫人。她也是姐姐啊。」
「你說什麼?」
石勒一把抓住了紅兒,
「你是說雪舞就是雨兒?」
「唉,你終於明白了。雪舞姐姐就是胭脂公主。當年,她中了南宋國的奇毒胭脂白,壞了臉。所以你沒有認出她來。而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就是當年,姐姐在山寨裡與大王一夜懷所懷上的。姐姐為了那孩子,可吃了苦頭了。可是,大王,你卻不認那孩子。」
「你說那孩子就是剛才?」
「對,就是那孩子,他叫澤兒。他今年一歲零八個月了。你說說,他可是你的孩子。」
一歲零八個月了。石勒瞇起了眼。是的,雨兒當年離開山寨的時間是和這個相對的。
那麼說,那個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
可是,不對。絕不對。這個樓雪雨,她肚子裡此時懷的又是誰了孩子?
她的玉呢?
她額頭是沒有桃花印的。
石勒笑了,他差一點被這小宮女騙了。
「說的好,紅兒。」
石勒看著紅兒,看的紅兒心裡直髮冷。
「如果她就是我的雨兒,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她從哪裡來?」
「那孩子?」
紅兒遲疑了。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出真相。她要是說出來。大王還能再愛姐姐嗎?
姐姐被拓燾騙了。還有那個殺千刀的張衛。她要是都說了,大王還會要姐姐嗎?
紅兒說不出話來了。
「反正,澤兒是你的孩子。你要不信,你就殺了他,殺了他,你就沒有兒子了。」
紅兒嘟著嘴。
「沒有話了?」
石勒嘲笑的看了一眼紅兒,南宋國的奸細倒也不聰明嗎?
石勒看了一眼,這個小宮女。
她知道的可真不少啊。她們也真能編啊。
她們還能編出什麼。
南宋的奸細培訓真是厲害。
他們弄了這兩個小宮女進宮,真是可以以假亂真。她們不但弄亂了他的心神。現在還要挑撥離間他的後宮,如果他的後宮亂了,是不是更有利於她們下手。
「你說說當年,你們是如何離開山寨的?」
石勒冷笑了。他也想知道樓雪雨當年是如何出走的呢?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生還是死?
這南宋的奸細不會連這也能編出來吧。想他沙漠蒼狼,是何等樣人。派人尋找了兩年,也沒有找到一點兒音信。
「當年,大王出征。姐姐快要生了。奴才去求蘭夫人,她不但不幫姐姐。還把奴才抓了起來。要不是蘭香姐姐,奴才是出不來的。可是,奴才出來以後,就再也沒有找到姐姐。直到後來,與姐姐相遇。大王,你可要相信我啊。我說的全是真的。」
「你見到她的時候,她有了孩子嗎?」
「是,澤兒還是後來找到的。」
「這樣說來,其實你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當的那個孩子了。」
哈哈哈,
石勒仰天大笑。
真是這樣好笑的事,也有。
他甩手,向內走去。
「好吧,我們去你姐姐。聽她來說說如何?她一定還能說清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那不會也是本王的吧。」
紅兒急了,她不能讓大王去問姐姐。那不是在姐姐心上插刀子嗎?
「好了,大王,你不要去問了。我實話給你說了吧。我說了,你可要一心一意對姐姐。」
紅兒也是急中生智,
「姐姐肚子裡的孩子,是沒有爹的。姐姐也不知道是誰的。因為姐姐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她被人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所以姐姐肚子裡的孩子是沒有爹的。你不要逼姐姐了。」
紅兒這樣說,只不過,想讓石勒相信,姐姐沒有變心。她一直是愛著大王的。要是大王知道姐姐肚子裡的孩子是北魏大王的。那還不引起兩國之戰。算了,只能讓姐姐擔一個不潔的名了。
石勒狠狠的盯著紅兒,然後,他突然大笑了。
「好,我相信你。只要你能說出一件事來。我就相信你。」
「好,一千件,一萬件都要。只要大王肯相信姐姐。」
「她的血玉呢?」
「啊?」
紅兒張大了嘴巴,她突然明白了。大王從頭到尾都沒有信她。
她錯了。她一開始就錯了。因為大王在意的根本不是姐姐的愛與貞操的問題。
只要是胭脂公主樓雪雨,就是她跟了一百個男人,她也是大王心裡的最愛。
可怕的是,姐姐偏偏證明不了她就是自己。
因為,她沒有了玉。
「她?」
紅兒說不出來。她也不知道玉的事。她從來也沒有在意這些。現在,她才知道玉對姐姐的重要性。
「沒有玉的胭脂公主,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嗎?」
石勒不像是在問紅兒,他是在問自己。
他最後望向內室一眼,他沒有走進去。他似乎沒有必要走進去了
他轉身走了出去。
「大——」
紅兒張著嘴,她叫不出來了。她再說有何用。大王根本不會相信姐姐。
只有那塊玉。能證明姐姐的身份。
唉。
石勒走到一間靜室裡,看著裡面的澤兒,這個小孩是他的兒子。
他笑了一下。
他殺人太多,注定命中無子。
這個孩子,怎會是他的孩子。
看守澤兒的宮人,正急的要命。這小孩子可皮了。
一轉身看到石勒,忙跪下,向王請安。
「你出去吧。」
等到室內只剩下石勒和澤兒的時候,石勒蹲下來,看著澤兒的小臉,
「你的父親呢?」
「我父王不在這裡。你是誰,快讓人放了我。不然,我會讓我父王殺了你。」
澤兒的小臉一片嚴肅,他的額頭正中,有一道刺目的黑線。
那是當年樓雪雨懷他的時候,中了胭脂白的毒所留下的。
「你的父王,他是誰?」
石勒心裡一跳,他果真是他的孩子嗎?
「孩子,你娘給你說了,你父親叫什麼名字嗎?」
「我娘叫我父王燾。」
石勒的臉一下子黑了,
「我父王叫我娘雪兒。我父王可疼我娘了。可是,我不知道,我娘怎麼會在這裡。我差一點被人殺了。好可怕啊。」
小孩子的記憶必定是混亂的。澤兒的話,讓石勒的心沉到了底。
「來人,」
石勒站了起來,
「把他送到他母親身邊。」
石勒走了,他走的背影那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