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活該,她是下賤啊!
樓雪雨絕望的認識到,她太愛這個男人。愛到不需要記憶,不需要語言……
只要他輕輕的一句話,她就會毫不猶豫的撲過來,猶如飛蛾撲火般悲壯。
「讓我去下地獄吧!」
樓雪雨在心裡輕輕的叫了一聲。
閉上了眼睛,癱軟在石勒的懷裡。任憑石勒急風暴雨般的掠奪著她的身子。
夜深了,只有紅燭的淚,流下來……
無月,有風,輕輕的吹入寢宮。
一個纖細的人影出現在寢宮裡。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寢床。
紗帳下,相擁的人影。
近了,更近了。
她就要成功了。
玉蔥樣的手,碰觸到了紗帳,突然,她的眼睛瞪圓了。
她看見一雙精光四射的眼,那目光只有沙漠上的餓狼才會有的兇惡的目光。來人一個子軟了。
不是嚇的,是被一雙大手掐住了脖子。
那是石勒的大手,他拖著她,一直拖到殿外,石風正守在那裡。兩個望了一眼,什麼也沒說。石風把她帶走了。而石勒又回到了寢宮。樓雪雨依然還睡著。夢裡依然皺著眉……
昏暗的牢房,狼藉的亂草,滴血的人臉,殘破的衣衫。
猙獰的刑具,
「死了吧?」
一個宮內刑官,走上前,摸了一下吊著的人,
「還有氣。只是一時昏過去了。」
「這個丫頭骨頭倒是很硬。居然撐了這麼久。」
「好了,先把她放下來。有一天了,讓人進來,給她喝口水,沒得到口供,打死了,我們可就麻煩了。」
「進來,快點,快進來個人,提點水來。」
一個人對外叫一聲,另幾個人轉到外面吃飯,歇息。
「你這麼慢,快點兒。」
刑官對著進來的一個宮女,大聲的喝斥著。
「是,大人。」
紅玉提著一罐子水,走了進來。
她通過了組織的關係,才得已走進這個守備森嚴的牢房。
她走進去,扶起地上的犯人,犯人睜開血糊住的眼,看到是她,眼裡一亮,
「你?」
「蘭兒,不要說話。你聽著,我是奉了組織的命令進來的。你任務失敗知道下場吧。」
犯人居然是紅玉的丫頭蘭兒,她聽到紅玉的話,臉就黑了。組織的規定,任務失敗,只有一條路,就是死。
「你放心,你家裡的人我會照顧。這個給你。」
紅玉把一顆烏黑的藥丸塞到蘭兒嘴裡。
「記住,一會他們進來,再行刑的時候,你就招了,」
紅玉在蘭兒耳邊說了些什麼。蘭兒點了點頭。
「到時,你只要用牙齒咬開藥丸上的皮,沒有痛苦,就走了。」
紅玉走了,只有蘭兒趴在地上,那樣子,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正乾大殿,
石勒坐在龍椅上,擰著眉,看著石風。
石風就被他召來,他可不想從那個女人嘴裡,得出不好的消息。
「王上,她很硬氣。先是不招。後來,招了。」
「招了。」
「是,她說她們這次進宮,是分批進來的。她們組織嚴密,是單線接頭。她只認得和她同時進來的另兩名宮人,別的一個也不知道。」
「那兩個人是誰?」
「一個叫紅兒,一個叫……」
石風沒有再說下去。
石勒的眉頭擰緊了。
「王上,她們已經下手了,你不能。」
「好了,下去吧。」
石勒一揮手,讓石風下去了。
他走到殿外,看著狂風吹拂著弱柳。
真的是你嗎?
為什麼?
夜就這樣慢慢深了,寂寞的深宮,一串細碎的腳步聲。
兩個小身影兒出現在走廊裡,
「快點,不然,被人看到就麻煩了。」
「你慢點兒。」
「哎呀,叫你不要去了。我自己去就是了。只是送點錢過去。」
「我不放心澤兒,這麼多天不見他了,也不知道他鬧不鬧?」
說話的是紅兒和樓雪雨,兩個人。她們要出宮去,看澤兒。
這些日子,宮裡守備森嚴,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過澤兒了。
樓雪雨在這宮裡呆的苦,她有心說出澤兒,可是石勒這些日子倒是躲著她了。有時來了,也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從不到她宮裡來,讓她心裡氣苦。
再不去見澤兒,她就悶死了。
今晚,好不容易找個機會,她和紅兒都換了衣裳,打算溜出去。
可是,她們不知道,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她們。
「哈,你們就等著死吧。可不要怪我。」
紅玉死死的盯著遠去的兩個身影,她快步向著宮內近衛總長殿內走去。
「你是說,你看到有兩個宮人出宮了?」
石風不相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前來報告的小宮女。
「是,奴才看不清是何人,只是看服飾是兩名小宮女。今晚是奴才當值。奴才怕出事,才會前來回報。」
「好,你下去吧。吳二,你帶幾個人,去看一下。」
夜太黑,樓雪雨腳下不穩,一路跌跌撞撞著,出了宮。
到宮外,紅兒叫出早已經安排好的一乘小轎,兩人坐上去,一路向王城外走去。
山間路不好,倒是還近。走不多時,到了郊區一戶農家。
竹籬,木門,纏繞著青籐,盛開著野花。
「朱大嫂?」
紅兒一進門就叫。
「哎呀,紅兒姑娘來了。啊,夫人也來了。」
那胖大嫂笑著,出來迎。又招手叫屋裡的人。
「澤兒,快出來。你娘來了。」
「娘?」
屋裡跑出一個近兩歲的小男孩。
一下子撲到樓雪雨的懷裡。
「你這個小頑皮,不要撞了你娘。你娘肚子裡可是還有你弟弟呢?」
紅兒拍了一下澤兒的頭。
「好了,你不要怪她了。」
樓雪雨想要抱起澤兒,頭一陣發暈,要不是紅兒扶著,就倒了。
「夫人這是怎麼了,到屋裡坐一會吧?」
朱大嫂招呼著。幾人就要往屋裡走。
可是,大門卻被撞響了。
「這個死人,這時候才回來。」
朱大嫂對兩個人笑笑,去給朱大哥開門。
門開了,門外不是朱大哥。進來的是石風和一幫王宮近衛。
「雪雨夫人,回宮吧。」
石風冷冷的說。
他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女人。也只有大王才會受她蒙騙。證據確鑿,這裡就是她們的接頭地點。
「你?」
「帶走!」
眾近衛一湧而上,去抓朱大嫂和澤兒,還有屋裡朱大嫂的一個孩子。
「放開她們,我跟你們走。不關她們的事。」
樓雪雨看到朱大嫂和孩子狼狽的樣子,禁不住心痛的叫。
「都帶走。」
石風冷冷的說。上去一把抓住了澤兒。
「啊,娘——」
澤兒尖利的哭叫起來。
「你們放開他,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朱大嫂撲上去。石風一閃,朱大嫂倒在了地上,地上是一塊巨大的石磨,朱大嫂的頭,重重的撞到石磨上,血湧了出來。
「帶走。」
石風的聲音沒有一點感情。他走了出去。
樓雪雨和紅兒,還有澤兒,被帶走了。
石風對樓雪雨還是有點顧忌。
沒有對她如何,只是很客氣的,把她請進轎子內。
轎子一路來的好快,進了宮,直接抬進了正乾殿。
「雪雨夫人,請下轎。」
石風請樓雪雨下轎。他不再去管眾人,進去向石勒覆命了。
「你說的是真的?」
石勒坐在內殿裡,看著石風,面無表情。
「是,王上。接頭處還有一個孩子。」
「孩子?」
「那孩子叫雪雨夫人娘。」
「你再說一遍?」
石勒猛然站了起來。
他不相信,可是,所有的事實都指向,樓雪雨,外面的那個樓雪雨,她真的是假的。
「王上,還有一事,臣?」
「說。」
「臣在帶回雪雨夫人之前,在院外親口聽到,雪雨夫人身子。」
「說清楚。」
「請王上為雪雨夫人請御醫把脈吧。」
石風實在沒有膽子說出來。
「你下去吧。傳御醫!」
石勒的聲音空洞。
少許,御醫傳到。被派去檢查樓雪雨的身子。
御醫回來的時候,跪在石勒面前,人有點抖。
「回王上,雪雨夫人脈相平穩。只是?」
「只是什麼?」
「請王上怨臣無罪。」
「怨你無罪,快快講來。」
「雪雨夫人身懷有孕,已經三個月了。」
啪,玉杯掉了,美酒灑了一地。
「你是說?」
石勒的聲音顫抖了。他想站起來,可是,他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有一種尖銳的痛穿過了他的心頭。
那個孩子叫雪雨夫人娘,石風的話又浮上心頭。雪雨夫人身懷有孕。御醫的話和石風的話在石勒心頭迴響。
她是假的。她真的不是他的雨兒。
她的身體不是,她沒有玉。
她擁有的只是一張長的像極了雨兒的臉。
只為了這一張臉,他就縱容了她那麼久。
他不再是沙漠蒼狼。只因為,他再也舉不起他手中的刀。
「王上?」
御醫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下去吧。」
石勒無力的揮了一下手。
他該如何處置她?
處死她,放了她?
他不知道。
「來人,傳石風。」
石風不用傳,他一直等在門外。他在等著大王的決定。
「石風,你去辦吧。把那孩子帶出去。殺了,還是,隨你吧。」
「大王?」
石風抬起頭,看著石勒,難道這樣,大王還是要把那個女人留下來嗎?
「好了,你下去吧。我要去見她,也許她會有話要說。」
石勒笑了一下,笑的有點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