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在一片痛楚中,到來了。
樓雪雨靜靜的躺在柴草上,她以為,她就會這樣死去。
吱呀,柴門開了,一個僕人模樣的丫頭走了進來。
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一件折疊的粗布衣裳,還有一個白瓷的碗。
她走到樓雪雨面前,看了一眼樓雪雨的伸出的胳膊上的傷,不禁歎了一口氣,
「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到了咱們這兒的姑娘,就沒有一個能清白著出去的。早晚是這一條路,又何苦要受這個罪呢?」
樓雪雨沒有說話,在已知的死亡面前,她突然覺得一切都是空的。
反而對自己所在的這個環境,沒有那麼多的恨了。
「姐姐,來,我給你換件衣裳,擦點藥。咱就是死在這裡,誰又知道呢?這人活在世上,就得自己疼自己。」
那丫頭說完,就扶起樓雪雨,把樓雪雨身上的碎裂的衣裳脫掉,換上帶來的粗布衣裳,又給她擦了藥。
樓雪雨沒有動彈,一任那丫頭做完這些事。
就是她死了,她也想幹乾淨淨的死。
這丫頭,可能是最後一個碰過她身子的人了。
再過幾天,她就是一個死人了,一個躺在這黑暗柴房裡的死人,不,準確的說,是一件落在地上的衣裳,和一灘血水。
「姐姐,來,吃點東西吧。養好身子,你這樣子,在咱樓裡,早晚也是一個紅姑娘,到時候,就是嬤嬤也要靠著你吃飯呢。」
丫頭把一勺湯遞到樓雪雨嘴邊。
湯是雞湯,散發著濃濃的香味。對多日沒進食的樓雪雨是一個誘惑。
如果說,沒有「胭脂白」,也許樓雪雨死也不會吃這裡的食物,此時,已知中了這天下無藥可解的毒藥,那死,又何必空著肚子上路呢?
樓雪雨張開嘴,喝下了那勺雞湯。
「這才是好姐姐啊。不瞞姐姐說, 要是我紅兒也有姐姐這般的樣貌。我紅兒也不做個這樣的粗使丫頭,也做個紅姑娘,有男人疼,有人伺候。」
樓雪雨笑了,看著眼前,這個長相粗陋的丫頭。
天下何樣人都有。
這做妓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這是樓雪雨第一次感受到了,外面的世界的無奈。
「姐姐,我給你梳洗一下吧。」
紅丫頭討好的說,要是這姐姐依了嬤嬤,日後成了紅姑娘,她紅兒做個貼身的丫頭,也跟著吃香的,喝辣的。
樓雪雨沒有說話,她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她是不能沾水的,她親眼看到,梅若水的在雨中化為一灘水。
「好了嗎?娘的,再這樣磨蹭下去,爺我都沒耐心了。也不知嬤嬤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要依了我,扒完了這小娘子的衣裳,讓幾個男人一上,萬事都成了。」
柴房外,傳來一個粗重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紅丫頭首先白了臉。
樓雪雨從紅丫頭的臉色上,就看的出來,這外面的人是個厲害的。
「姐姐,不好了,二爺來了,他外號黑狼,是咱這樓裡最厲害、無情的管家。猴三爺也要讓他三分。姐姐,不要再硬了,你就依了吧,不然……」
紅丫頭沒有說完下面的話。
柴門就被踹開了。
「娘的,何樣的硬貨,這麼扎手。」
門開處,一個黑臉大鬍子的粗壯男人走了進來。
後面還跟著三個黑衣的打手。
看到這三個黑衣的打手,樓雪雨閉上了眼睛,這三天來,她見的最多的就是這樣的黑衣打手,他們每次來,都給她帶來了一身的血和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