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起了自嘲的笑,藍若賢淡淡的道:「是嗎?她是如此跟你說的嗎?」
「是啊!」欣然一應,素心柔再次依到了藍若賢的身邊:「南公子也像公子一樣喜歡摸鼻子,喜歡開玩笑,還和公子一樣喜歡吃一口酥,但有一樣可比公子還好,那就是他能猜得出素心的謎!」
「呵呵!」邪肆的揚高了眉,藍若賢摟住了素心的腰道:「他怎麼猜的,說給我聽聽!」
莞爾一笑,素心輕輕念道:「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手臂驀地抽緊,藍若賢燦亮如星的眸忽而暗沉,光芒黯淡:「這是她的回答?」
「是啊!」將頭靠在了公子肩上,素心幽幽一歎道:「當初素心求公子幫忙寫下了「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詩句作為謎底,卻從不曾想這世間居然真的會有男子猜這個謎底,所以素心真的是輸的心服口服!」
「藍大爺!請問藍大爺可在裡面?」焦急的呼喚聲在門外響起,打斷了兩人的竊竊私語。
輕輕一托讓素心站了起來,藍若賢走到門邊拉開了門,「什麼事?!」
「藍大爺!」興奮的瞪大了眼,宋管家激動的語無倫次:「我家王爺請您速速過府去,那個——那個買香的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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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透窗,薄暮輕涼。
提著食盒緩緩走入了房中,低頭滿懷期盼的將手探入了盒底卻沒有摸到任何東西。有些不爽的皺了皺眉,乾脆將上兩層食盒都搬開,這才欣然一笑,歐南歌從盒底捏出了一片墨色的竹葉。
「『雨打梨花深閉門』,所以今天唯有送竹葉了是嗎?」輕輕一笑撫上了冰涼的葉片,還帶著雨的芬芳,溫潤了指尖。
打開桌上的書將葉片夾了進去,坐下來心平氣和的用飯,依稀又聽見了他清朗如風的聲音靜靜響起:「我也在這裡,就在這座皇宮裡!」
是啊,扶瑞宮可不是有一片墨竹林嗎?
擲下了筷子提傘出屋,不顧門口侍衛見鬼般的驚悚眼神,歐南歌抬步登上了小石桌。連蹦帶跳的揪下了幾枚松針,手也被扎的好痛!
鬱悶的歎了一口氣,暗罵一聲:「栽什麼不好,偏偏要栽一棵大松樹?!」
回屋用絲線紮成了一束,剛好就見送飯的小太監走了進來笑容滿面的道:「瑞王妃,奴才來收拾東西,您可吃完了?」
「吃完了!」點了點頭,歐南歌將松針束放入了底盒,望著小太監微微一笑道:「我有一副上聯念給你聽聽,『雞犬過霜橋,一路梅花竹葉』,記住了嗎?」
「記住了!」笑容滿面的躬身一應,小太監拾起桌上的碗筷裝進食盒提著便走了。
訝異的看著小太監穿門而出的背影,歐南歌不由好笑的搖了搖頭:「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要說,這或許就是宮廷裡的生存之道啊!」
暮色漸深,雨聲卻越急,歐南歌起身走到窗前將懸著的干花串摘了下來,拿在手中默默的出了會神。
一室清冷,照壁孤燈,似乎已習慣了每天就這樣對著窗外默默的發呆,想過去的事情,不管是前世的、今生的,開心的、不開心的,竟都可以平心靜氣的回想了。
彎起了唇角,轉身將花屜中的所有花串都取了出來,莫名其妙的,找來幾張宣紙將干花包了起來,然後繼續坐在燈前發呆,似乎在下意識的等待著什麼。
「開門!」一聲朗喝在苑門外響起,苑門被「嘩」的推開了,幾盞宮燈湧入了小院,照亮了黑暗的雨夜。
「宣瑞王妃,崇明殿見駕!」陌生的聲音,陌生的面孔,一臉的肅然,看不出喜怒哀樂。
歎息著站起了身,該來的總要來,只是,為什麼等待著自己的總是未知的叵測呢?
伸手拿起花包揣入了袖中,又從書中拿出了那片墨竹葉,歐南歌淡然一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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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在了頭頂的紙傘上,發出了滴滴答答的響聲,轉頭看看為自己遮雨的侍衛,一身藏青的五品侍衛袍已濕了大半,因為他將傘幾乎全遮在了自己頭上。
「謝謝!」溫軟的聲音輕輕響起,歐南歌微笑著向一臉震驚的侍衛點了點頭,轉頭卻看見了令人揪心的一幕——
歐南珂和歐老頭被一大群侍衛押著從前方走過,推推搡搡,狼狽至極。
面白如紙的歐南珂珠釵凌亂,步伐踉蹌,而歐老頭已被摘去了朝服冠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苦苦哀號著,淒厲的嘶號聲像一柄鈍刀在狠狠的剮著歐南歌的心:「怎麼,害丁芷芊的原來是他們嗎?」
驀地,失魂落魄的歐南珂一眼瞥見了歐南歌,登時像瘋了一樣撲了過來:「賤人,賤人——,為什麼你就死不了?他們都護著你是吧?他們都想救你是吧?哈哈,我就偏要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
無奈的扯了扯嘴角,看著被侍衛拖走的歐南珂,歐南歌突然感到了一種深沉的悲哀,這就是自己在天元的親人嗎?活著的時候從沒想過要照拂自己,將死的時候卻又不想放過自己了!
「瑞王妃!」肅然的聲音淡漠的催促著自己邁步,歐南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踏上了崇明殿的階梯。
所有侍衛都轉身立在了階下,唯有歐南歌一個人默默的走了上去,還像那天一樣,要一個人去面對,伸手摸了摸袖中的花包,露出了一絲淡定的微笑,卻在邁上最後一級台階時迎上了一雙明淨而高貴的鳳目。
「沒事了!」話音如風般溫柔,目光如雨般細密,只是眼底卻有難掩的疲憊與蕭索。大手緩緩抬起,捏著一小撮松針,綠的蔥鬱:「燕鶯穿繡幕,半窗玉剪金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