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緊了眼,咬緊了牙,卻沒有預期中的疼痛出現,反而只覺一雙鐵箍般的手臂猛的箍住了自己,皇甫蘭熙狂放的笑聲在頭頂響起,在寂靜的四野裡久久迴盪。
「嚇壞了吧!」低沉的話音在耳旁倏然響起,滿是促狹的笑意。
睜開了眼,看見皇甫蘭熙那張毫無同情心的可惡笑臉,歐南歌忿忿的掙出了他的懷抱,心裡是一拱一拱的氣。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無端端帶自己出來騎馬,卻原來是看自己出醜好供他取樂的。
「還想騎嗎?」
「不想!」
冷著臉,歐南歌拔腿向馬車走去,卻聽見皇甫蘭熙在身後說了句:「那可不行!」
手臂被扯了一下,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歐南歌就像只玩偶娃娃一樣被皇甫蘭熙拎著輕輕鬆鬆的放到了馬背上。隨即一股熾烈的霸氣捲來,赤火向前猛踏了幾步,皇甫蘭熙一躍坐在了歐南歌的身後。
「抓好!」俯身在歐南歌耳邊叮囑了句,皇甫蘭熙猛的一抖韁繩喝道:「駕!」
狠狠跌入了皇甫蘭熙的懷中,歐南歌手忙腳亂的亂抓了一陣方才再次扣住了馬鞍。迅猛的寒風撲面而來,一時間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需要用力的呼吸才行。
抬眼向四周望去,一片空曠荒莽,隨著赤火的奔跑,天上的浮雲、遠處的山脈、腳下的土地都在飛速的向後退去,有種追風逐月的痛快。
一串暢快至極的大笑聲驀地衝口而出,吞下了一肚子的冷風,卻也吐出了胸中的鬱結,歐南歌忍不住放聲嚎了一嗓子:「哦呵——」
綿長的女音在天地間靜靜迴盪,竟也有種恣意而狂放的味道,惹得皇甫蘭熙登時大笑了起來,再次狠狠的一抖韁繩,催促赤火像離弦之箭般在原野上放蹄奔跑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赤火的腳步越來越緩,直到最後慢慢停了下來,歐南歌微笑著凝視著前方,似乎剛剛坐了一趟極為刺激的雲霄飛車還未曾回過味來。
身旁的鐵臂突然合攏,將歐南歌霎時裹在了一個緊密而結實的懷抱中,低沉而緩慢的話語在耳旁幽幽響起,噴的耳畔、臉頰全是他的氣息。
「南歌,本王從沒見你笑的如此開心過!」
身形驀然一僵,隨即又緩緩放鬆,望著蒼莽的遠方,歐南歌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自己曾在夢境中來過這裡。
一個人在這樣一片一無所有的曠野中獨自徘徊著,孤獨而寂寞,無望而疲憊,只是不知道該去向哪裡,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著什麼,又或者說是在追尋著什麼,總之就是不肯倒下。
「我以前經常這樣笑的!」霧眸毫無焦距的望向了遠方,歐南歌不知是在說給皇甫蘭熙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但是好久了,久的我都快忘記自己會這樣笑了!」
有些心疼,皇甫蘭熙緊緊擁住了懷中溫暖的嬌~軀,將臉貼在了歐南歌的鬢邊:「本王以後會讓你永遠這樣開心、快樂的!」
「你嗎?」霧眸中有嘲諷的笑意浮上,歐南歌轉眸靜靜望了皇甫蘭熙一眼沒有說話。
這樣一個男人,身旁擁有著無數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會讓人心傷,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會讓人心動,向來都是霸道的給,也是霸道的求,如果自己真的愛上了他,只怕注定會一傷再傷。但老天也是跟他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居然讓他娶了一個不會再愛人的王妃。
「我們回去吧!我累了!」溫軟的聲音淡淡響起,歐南歌懶懶靠在了皇甫蘭熙的懷中,就像靠著一個軟墊,沒心沒肺。
「好!」傲然一笑挺起了腰,皇甫蘭熙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這是藍若賢走之前交給本王的,從現在起這塊地就屬於本王的王妃了。等再過一段時間天氣轉暖,本王就要請人來丈量土地,修建房屋了!」
「真的?」伸手,接過了那片薄薄的紙張,歐南歌驚喜的道:「我可不可以經常過來看看?」
笑容微微一滯,皇甫蘭熙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那麼快,但歐南歌還是清晰的看到了。垂下了眸,勉強揚起了嘴角:「沒關係,只要能開建就好!」
「南歌!」看到她失望的雙眼,皇甫蘭熙突然有些不忍。最近的形勢實在是詭異,在守衛森嚴的宮中她都差點慘遭毒手,更何況這人煙稀少的城郊。
「不是不可以過來,但到時這裡全是些雜役民夫,堂堂王妃經常到這裡來拋頭露面會多有不便——」
「知道了!」打斷了皇甫蘭熙的話,歐南歌深吸了一口氣道:「不來就不來吧,何必囉嗦的像個老頭子一樣!」
呵呵一笑,皇甫蘭熙無奈的搖頭道:「如果你嫌悶就去宮裡給母妃娘娘請安吧!再不然就帶著清兒到城裡綺玉齋、崇玉閣去逛逛,但一定要有陽侍衛在側……」
聽著皇甫蘭熙極沒營養的建議,歐南歌只是一語不發的望向了前方,呆呆的出神。
「南歌,本王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一聲暴喝在耳旁突然響起,震得歐南歌下意識的一縮脖子傻傻轉過了頭:「有聽啊,不就是去綺玉齋逛逛嗎?」
「那都是什麼時候說的話了,本王后來說了好多你都沒聽見嗎?!」劍眉倏然鎖緊,皇甫蘭熙一臉抓狂的咆哮道:「本王馬上要去東陸察看春種之事,順道瞭解一下各省郡縣的情況,看看他們可願意到皇城中來經商駐點,這一來一回的可能要兩、三個月的功夫!」
「嗯,那就去吧!」點了點頭,歐南歌極力表示這次是真的聽到了。
側過了頭,皇甫蘭熙細細端詳著歐南歌的臉龐,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不捨或者難過的表情,只可惜,沒有!
猛的扳過了歐南歌的臉,皇甫蘭熙咬牙切齒的道:「本王會在仲春攜春會之前趕回來!但本王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要給本王寄家書,一個月一封!不行,半個月一封吧!不,還是十天一封……」
「一天一封好不好?」溫軟的聲音漫不經心的響起。
「好!哈哈……」
「說說而已!」
「歐南歌~~~!」
掏了掏耳朵,歐南歌毫不在意的望向了前方的馬車,憑什麼他們就可以巡遊四方,而自己就只能去逛什麼綺玉齋?呸,萬惡的舊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