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突然變得有些無聊,而抄書竟成了歐南歌用以打發時間的常做之事,一管毛筆提在手中似乎使得越來越順手,筆下的墨字也似乎越來越中看,最起碼不會像最初時那般慘不忍睹了。
「王妃,宮裡傳出話來,小皇子明日出滿,請主子進宮領宴!」將一杯新泡好的藥茶放在了書案上,清兒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望著王妃。
自打從宮裡回來以後,王妃主子一直都是這副模樣,看似沒什麼,但清兒明顯感覺的到,王妃似乎有些悶悶的,每日裡除了抄抄書,偶爾和自己二人閒話兩句之外,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彷彿真成了隱避於宜蘭苑的「世外高人」了。
「知道了!」頭也不抬的應了句,歐南歌自顧自的埋首運筆。直到將一篇《黍離》抄完方才輕歎一聲抬起了頭,伸手端過桌上的茶碗,掀開茶蓋看到了漂浮著的朵朵鮮花,竟似在水中獲得了第二次生命,美得繽紛而絢爛。
忍不住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小皇子要出滿了嗎?那個可愛的小生命除了藍若賢以外,自己還是第一個抱他的人呢!
想起藍若賢就忍不住憤憤不平的一歎,放下茶杯走到了窗前,推開木窗抬眼向前方望去——
庭院中尚有積雪的痕跡,風依然那麼冷,感受不到一點春的氣息,連天都些陰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了!但儘管是這樣,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藍若賢現在定是逛得很開心,笑得很開懷吧!
「如果我不是女子,那該有多好!」喃喃的,一句低語無意識的溢出了唇瓣,歐南歌癡癡的望向了遠方,霧眸中漸漸浮上了一層哀傷。
靜靜立在房門處,皇甫蘭熙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歐南歌清麗無雙的側臉,心中有些沉,還微微有些痛。
不明白她回來以後怎麼又變回了剛剛嫁進府時的樣子,對什麼都是淡淡的,提不起興趣的樣子。
元宵那天她知道王氏懷孕了,竟那麼平靜的恭喜自己,平靜的有些過分,反倒令自己覺得有些尷尬。但如果她是為了此事而介懷,只怕自己還真是喜多於愁,但如果她眸中的那抹哀傷並不是為了此事——
大手猛然捏起,目光瞬時銳利,俊朗的面龐浮上一層霸氣的堅決:「歐南歌,你是本王的王妃!無論怎樣,你只能屬於本王,永遠,也不可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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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顛簸的馬車裡,歐南歌被搖的有些昏昏欲睡,迷迷濛濛間又想起了剛才小皇子躺在自己臂彎中咧著沒牙的嘴微微一笑的小模樣,歐南歌忍不住笑出了一臉的溫柔似水。
天元第一美女生的寶寶到底不一樣,儘管還小,但依然可以看得出長大以後絕對是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帥哥。
最好笑的是淑妃見小皇子居然將「人生第一笑」獻給了自己,頓時大呼此子不孝,惹得皇上和太后一眾人俱是笑個不住,紛紛誇讚小皇子知恩圖報,將他的笑臉留給了救命恩人。只可惜藍若賢不在,不然他一定會飛舞著一對墨眉笑得跟小皇子一樣燦爛。
「想什麼呢?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的!」低沉的語聲在耳旁倏然響起,驚得歐南歌猛的張開了眼,卻見皇甫蘭熙雙目炯炯的盯著自己,一臉的笑意。
「沒什麼!」長舒了一口氣轉開臉,歐南歌伸手掀開了車窗簾向外望去卻不由一怔:「這是去哪裡?不是回府嗎?」
握住了歐南歌的手,皇甫蘭熙笑嘻嘻的故作神秘道:「回府之前帶你去一個地方,保你見了會喜歡!」
微笑著抽出了手,歐南歌默默轉頭望向了車外,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見狀,皇甫蘭熙不由劍眉一蹙,緊盯著扒著車窗就是不肯回頭的歐南歌,心中驀地泛起了一陣隱隱的怒氣。
馬車忽而一停,陽侍衛恭肅的聲音在車外響起:「啟稟王爺,到了!」
「到了?!」回過了頭,歐南歌望著臉繃得平平的皇甫蘭熙,詫異的道:「就這麼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一言不發的躬身下車,皇甫蘭熙一伸手沖歐南歌道:「下來再說!」
眸光狐疑的閃了閃,歐南歌也不再詢問,扶著一邊的車廂壁一躍跳到了地上。
劍眉一揚,皇甫蘭熙忍不住仰天長笑一聲,拉過了歐南歌,不待她掙扎便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一匹全身赤紅的駿馬旁,「這是皇上賜給本王的馬,名叫赤火!」
點了點頭,歐南歌漫不經心的道:「想是它這一身毛色赤紅如火,故得此名,就是不知道跑起來是不是也像一團躍動的火焰一樣——」
話音未落就覺身子一輕,好像皇甫蘭熙伸手在自己的腰間托了一下,待歐南歌醒悟過來竟已居高臨下的坐在了馬背上。
「喂,我不會騎馬!」緊張的扳住了馬鞍,歐南歌渾身僵硬的豎在馬上不知所措。
「怎麼,你就不想試試嗎?」挑釁的揚了揚眉,皇甫蘭熙似乎很享受歐南歌此刻有些驚慌的表情,總比她整天端著一張一成不變的清冷笑臉來的強。
猶豫了一下,歐南歌鬆開手轉而拎起了韁繩。
一絲激賞的燦芒自眸中倏然閃過,皇甫蘭熙接過牽馬繩揮了揮手讓小廝退下,拉著赤火向前緩緩走了幾步。
感覺身子一搖一搖的似乎總想往地上栽去,歐南歌死命的抓緊了手中的馬韁。只可惜,一根麻繩,鬆鬆垮垮的,既不能保持平衡,也不能穩住身形,簡直就像是為了給人心理安慰而存在的無用虛物。
「抓緊,要跑了哦!」薄唇勾起,皇甫蘭熙笑出了一臉壞樣,拎起馬繩在赤火的脖子上輕輕抽了一下。歐南歌就只覺得一股大力帶著自己猛的向前一衝,只是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向後一仰,頓時一個失衡從馬背上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