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輕柔的女聲充滿驚喜的響起,卻令歐南歌忍不住震驚的摀住了嘴,一步、兩步,趁兩人還未發現,拔腿狂奔而去。
「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和太子?!」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歐南歌恨不能把這個累贅的長裙直接一把撕開,撕成兩片方便逃跑的破布片子,省的把自己累的半死還跑不快!
遠遠地,一個人影緩緩而來,歐南歌捂著暴痛的雙肋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步,抬起了眼:「清兒?是清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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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霽天晴,寒風清冽。
婉辭了八弟的相邀同行,皇甫蘭玦獨自一人,向著御花園中的梅林悠悠然踏雪而來。
一個人在寂靜的天地間從容而行,除了靜默的樹和寂寥的雪,沒有一絲嘈雜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忙碌的人影,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有種孤獨的落寞,也有種孤獨的欣喜。
因為只有在自己一人的時候,才能做回一個暢懷隨性、無拘無束的自己。但這些,早已成為了自己生命中的習慣,無論是快樂還是憂傷,欣喜還是悲憤,都伴隨著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孤獨,而且也是要必須承受的孤獨。
因為這是父皇教給自己的第一課,也是記憶最深的一課——
帝王,就必須要忍受孤獨!
深吸了一口氣,仿若呼吸中都帶著無法掙脫的歎息,皇甫蘭玦靜靜抬起了眼,望向了遠方彷彿在燃燒著的燦爛紅梅,卻訝異的發現,在無邊無際的雪白與簡直有燎天之勢的火紅之間,竟有一點清麗的冰藍,像盛開在雪地上的一朵青蓮,淡淡的婉約了蒼白與血紅的強烈色彩,淡到了極致,也雅到了極致,反而讓人覺出了一種能壓倒一切,動人心魄的美。
漸漸走近,看到了一張清麗如蘭的臉,迎上了一雙暗黑幽沉的霧眸,也看見了那兩隻振翅欲飛的玉蝶,一種如春風般微醺而輕緩的欣喜就這麼在不經意間注入了心田,令皇甫蘭玦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向著那個如雪中之蓮般清雅動人的女子快步走去。
瞠目結舌的望著前方快步走來的皇甫蘭玦,歐南歌只覺得一顆心在霎時間沉到了谷底,寒意在瞬間便侵透了厚厚的斗篷,穿透了層層的棉衣棉裙,登時凝住了自己全身的血液,凍住了自己心跳與呼吸。
有些驚慌的回頭望了望身後如血般殷紅的梅林,打了個狠狠的寒顫,歐南歌無奈的暗罵了句:「不是這麼倒霉吧?前有『姦夫』,後有『淫婦』,難道今天就要在這裡被殺人滅口了?!」
「瑞王妃!」劍眉舒展,鳳目欣然,皇甫蘭玦笑的開懷而有禮,含蓄的點了點頭道:「好久不見了,聽聞瑞王妃在前些日子進宮途中受了驚,現下已無大礙了吧?」
困難的咧了咧嘴巴,歐南歌笑的倒像是在抽涼氣,「多、多謝太子殿下,早就沒事了!呵呵,呵呵……」
尷尬的笑著,歐南歌小心翼翼的退後了一步,與太子拉開了一點距離。藍若賢說了,天元朝的男人可都是會武功的,那要殺自己這個連跑都跑不快的「棉球」還不是跟切西瓜一樣簡單。
笑容漸淡,皇甫蘭玦默默的凝望著面前笑容牽強、神情戒備的瑞王妃,心中突然有些黯然。原來,太子這個頭銜,只能讓別人敬而遠之、疏離戒備嗎?
幾不可聞的輕聲一歎,皇甫蘭玦再次展開了笑容,狀似毫無所覺的開口道:「瑞王妃怎麼會來這裡?」
心臟「咚」的一聲狂跳了一下,看著笑容忽而冷卻又忽而舒朗的太子,歐南歌下意識的又退後了一步,來不及多想便順嘴說道:「我看這紅梅開得好,本想折兩支給太后送去的!」
眸中有驚喜的光芒倏然閃過,皇甫蘭玦欣喜的笑道:「看來瑞王妃與在下想到一塊去了!在下上朝前曾看到這裡的紅梅開的甚是嬌顏,心想折幾支送與皇祖母去賞玩一番,再拿幾支去妍雪宮插屏,為等會的宴會增些雅意,誰知竟與瑞王妃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呵呵!」聽太子如此一說,歐南歌倒登時一喜,連忙接口道:「沒合沒合!太子殿下想的可比我周到多了,所以這紅梅還是你去摘吧!我先回去了!」
急急抬腳正想奪路而逃,誰知太子卻好笑的搖了搖頭道:「先到者先得,在下又豈能奪人之美?還是請瑞王妃去摘吧,在下倒可以做一回幫手,幫你拿幾支一同回去!」
「什麼?」焦急的眨了眨眼,歐南歌忙不迭的搖了搖手道:「不敢不敢,怎麼敢有勞太子殿下呢——」
話剛一說到這裡,卻見皇甫蘭玦驀地神色一變,眸光倏而冷淡,衝著自己的身後微微一點頭道:「淑妃娘娘!」
「媽呀~~~!」在心裡淒慘的哀嚎了一聲,歐南歌迅速轉身恭敬的一福身道:「歐南歌見過淑妃娘娘!」
「歐南歌?」溫婉的聲音柔柔的響起,帶著一絲驚訝的味道,「你便是被百姓們編成了故事來唱的瑞王妃?」
汗顏的暗暗一歎,歐南歌靜靜的抬起了頭道:「是娘娘與百姓們謬讚了!」
這一抬眼,歐南歌卻不由自主的愣在了那裡。一個美得令歐南歌已不知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的女子正略帶好奇的凝望著自己,一雙水汪汪、清粼粼的妙目似乎總是蘊含著一抹淡淡的淚意,兩彎細細的黛眉眉尖輕蹙,也蹙出了點點輕愁,脈脈輕傷。兩瓣柔嫩的紅唇唇角微彎,彎出了似笑非笑的完美弧度。
儘管懷有身孕,但她依然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連身為女子的自己都忍不住怦然心動,下意識的便想要去呵護,去憐愛,去疼寵她,看來淑妃娘娘還真是不負天元第一美女的盛名!
見歐南歌滿臉迷醉的望著自己,淑妃不由羞澀而溫婉的一笑,轉眸望向了前方的皇甫蘭玦,卻倏然神色一黯,緩緩的垂下了眸,輕輕的道:「殿下怎麼會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