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金聚財姍姍來遲。
可是,他來接春姑娘吃飯的時候,被華瓷攔住了。
華瓷隨便和他說了幾句話,兩人立馬哥倆好,把春姑娘撂一邊,並肩回到華府會客廳嘮嗑去了。
春姑娘想喊住他們,不是說要請客的嘛,怎麼又回去了?誰知兩人跟忙著投胎似的,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春姑娘剛準備追進去,某人的一聲吼就把她震懾住了。
「哎呀大妹子,我來啦!」阿飛興高采烈的在華王府門口叫住了她。春姑娘聽到他的聲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轉身看了看他,還是以前的那副樣子,哪怕一丁點兒悲傷的成分都沒有。
不過,或許這是他的偽裝吧。春姑娘心想。既然阿飛不想告訴別人自己的事情,那麼春姑娘自然也不會去揭別人的傷疤。
於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和他打招呼,「哎呀,阿飛,你哪瀟灑去了,咋人也不見。我們這幾天可是賺了好幾筆銀子呢。」
春姑娘沒有想到阿飛竟然會自己提了出來,「大妹子你不知道啊,最近咱爹會祖宗去了,忙不過來啊。」
「……」春姑娘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這像是一個家中剛喪親友該有的表情嗎?有必要樂呵成這樣?
看春天那副疑惑的樣子,阿飛很好心的為她解答,「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啊,那個老東西我早就想弄死他了。天助我也,不需要我動手,他就自己先去了。哇卡卡卡卡卡……」
春姑娘的腦海裡忽地閃過那日阿飛殺人的情景,後背冷汗涔涔。
「大妹子,你家門口這馬車是誰的啊?有客人?」阿飛看了看門外的車輛,又往華府裡面看了看。
「沒,金聚財來找我呢。誰知被小瓷瓷這個挨千刀的擄走了。」
阿飛聽到金聚財的名字兩眼放光,「哎呀,第一首富和華王爺都在啊,那我得去見見他們呢。說不定咱爹會祖宗還虧了他們不少忙呢。」
阿飛詭異的笑著,也不等春天開口,直接撇下她就去了。
春姑娘一個人站在華府的大門外,這小心心,瓦涼瓦涼的。
春姑娘被三男人撂一邊了,心情極度不爽,於是,直奔山頭打算找狼哥尋安慰去。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傳說中的春姑娘受難日。
當春姑娘到那的時候,刺鼻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擴散。春姑娘的瞳孔緊縮,腳卻不聽使喚的往寨子裡面走,越往裡走,春姑娘的心就越冷一分。
為什麼,為什麼不過是一個下午,這裡就會有那麼多的鮮血,還有,還有一具具的屍體?
好端端的為什麼所有寨子裡的人,會全都橫屍在了山溝裡?
春姑娘此時很害怕,也很恐懼。她想往回跑去找救援,身體卻使不上力。
這時,春姑娘的脖頸邊一涼,一柄沾滿鮮血的劍擱了上去。
春姑娘一抬頭,對面人一襲黑衣無風自揚,臉上一塊黑色的布遮去了大半的容貌,可是,那一雙鳳眼,僅僅一個上揚的動作無不風情流轉,明明是在笑著的表情,眼裡卻絲毫沒有笑意。
春姑娘的聲音有些顫抖,感覺雙腿開始飄了,「山,山,山大王,你咋來了啊?」
「跟我回藥王山。」風絕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不要。」不假思索的拒絕。
「你說什麼?」風絕的眼睛瞇起來,手中的劍還在滴血。微微一側,冰冷的面積擴大,嚇得春姑娘腿更軟了。
「我還沒玩夠,不要回去。」春姑娘低著頭,不敢看風絕。她的聲音越說越低,真怕風絕一個發怒把她給削了。風絕殺人就跟刀削面似的,她可惹不起。
風絕這次出來抓她,時間並不充裕,也不想和她浪費太多的時間。才接到消息說金聚財會來地靈城後,他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原本想要阻止他們相見,可是,似乎還是晚了一點兒。
「你到底要在這裡玩什麼?又是找男人成親?」
「嗯。」春姑娘小聲地點點頭。
「你最好不要告訴我,金聚財是你的新目標。」風絕的鳳目上揚,笑得無限柔情。可是,春姑娘知道,一旦他這樣笑的時候,就證明風絕生氣了。相當生氣了。
春姑娘沉默著,不置可否。
風絕再次逼問,手裡的劍將她脖頸邊的皮劃開,「你到底走不走?」
春姑娘眉頭一皺,後退了一步,「山大王。」
「嗯?」
春姑娘嚥了嚥口水,揚起頭來說道,「風老闆,阿呸死了,我沒有臉見你。我也不想回藥王山,那裡有太多記憶,只有不去觸碰那些回憶,我才能盡力地讓自己忘記小南南對阿呸做的那一切,風老闆,你知道嗎,這樣做真的很辛苦。我最愛的男人殺死了我最好的朋友,要忘記這件事情,我……況且,我年紀也不小了,我就想找一個男人嫁了。你成全我吧,別在逼我了,好不好?你只是為了讓我回去,就殺死了這麼多人,風老闆,你這樣會讓我很討厭你的。」
春姑娘說完這番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風絕看著她離去,心很痛很痛。手裡的劍掉落在地,濃濃的酸楚糾纏著他。
原來,在她的心裡,他連一點點的份量都沒有。在她的心裡,他不過是一個嗜血不講理的變態。在她的心裡,他連最好的朋友都算不上。在她的心裡,她從來都沒有認真想過他這麼做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風絕發瘋一樣的大笑著,一口血隨著他的張口噴了出來,「西浮啊西浮,你非要如此懲罰我才夠嗎?」
春姑娘離開了風絕以後,就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剛才的那一幕,太過觸目驚心,從人潮擁擠到空無一人,春姑娘都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一直都怕風絕的她,竟然對他說了那樣的話,她簡直都不敢往下想自己會有什麼後果。她只知道,她不想回藥王山,一點兒也不想。她也不想看見風絕殺人,尤其,那些無辜的人,都是因為她而死之後,她就覺得風絕的病態簡直不可理喻,不能原諒。
冷清的街道時不時的一陣陣冷風呼嘯而過。春姑娘蜷縮著身體靠在牆角,目光渙散。
這時,一群人不知道突然從哪冒出來,猛地衝過來拽住春姑娘就把她往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裡面拖。
春姑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到,尖叫著要他們放手。春姑娘在藥王山的三大絕招,其中排名第一的就是下毒。可是,自打她來到地靈城以後,身上就很少裝毒藥,加上這些日子以來隨時華瓷都會派點人跟著她,她也沒什麼性命之憂,所以她對自己的安危很是不在意。身上別說毒藥了,就連創傷膏都沒有。
她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可能反抗得過突然出現的這些人?
本來就心情欠佳,想不到不過是晚回去了一會兒,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那群人像是受過訓練似的,不管春姑娘喊什麼說什麼,就是不回答她,也不搭理她。春姑娘連使計的地方都沒有。
月亮冷清的光華投射在巷子裡,春姑娘只能模糊的辨認出他們都是些粗壯的畜生,模糊的面容讓春姑娘心底生寒。雖然春姑娘喜歡逮男人逼婚,但是,她卻並不希望有一天自己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而離小巷子不遠處的閣樓裡,風絕靜靜地看著那些人撕開她的衣服,猥瑣的笑聲混雜著春姑娘的尖叫穿透他的耳膜。他的手輕輕地扣在窗柩上,臉上帶著淺淺地笑意,彷彿下面正經受虐待的橋段不過是一場戲而已。
阿貌阿鉤擔憂地看看風絕,又看看春姑娘。誰也不敢動。
風絕這次是明顯的生氣了,相當生氣。冒著生命危險,不顧阿貌阿鉤阿操的阻攔,硬是要來接春天回藥王山,卻不知道在山上的時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風絕雖然痛恨春姑娘到處找男人,但以往的目標都是那些男人,為什麼這一次,他要把怒氣直接發洩到春姑娘的身上?
更何況,風主子找人去輪/奸春姑娘,這樣做,也實在是……
剛才還在尖叫的人,似乎決定妥協不再反抗了。原本吵雜的聲音裡,此時只剩下衣服撕裂的脆響以及一群男人們猥瑣的笑。
阿貌阿鉤實在看不下去了,雖然不喜歡春姑娘,但是畢竟也是一起相處了好些日子,看不下去春姑娘被人這樣欺負。然而,還不等阿貌阿鉤動手前去救人,原本站在窗柩的邊兒的人影,不過眨眼的工夫就從窗柩邊消失了。
衣袂獵獵的聲響走遠,阿貌走到窗柩邊往下看,利劍刺入肌膚的摩擦聲混雜著倒地聲,很快地,剛才還在得意地尋歡的人,都死在了風絕的劍下。
他走到春姑娘的身邊,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好了,沒事兒了。」風絕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道。
懷抱裡的人還在微微的顫抖,髮絲凌亂地披散下來覆蓋在他的手背上。春姑娘緊緊地抓住風絕的袖子一聲不吭。看到她這個樣子,風絕驀地就想到兩年前的時候。
那是一次謀殺事件。他們都被關到了監獄裡。她被一群畜生困住,差點輪/奸,可是,即使是在那樣的時刻,她都沒有哭過。
她一直都很少哭。或者說,她從來都不為自己而哭。就連曾經他一劍刺穿她的胸口的時候,她都沒有哭過。
其實風絕不過是想要她認錯,想要她回到他的身邊。他不過是想要她知道,這世間的男人有多麼的可怕,她只知道拚命往前追,為什麼就不肯回頭看一看,一直都站在她身後的他呢?
華瓷金聚財和阿飛三人,黃昏後就丟下春姑娘在會客廳裡聊得不亦樂乎,誰都沒有在意春姑娘不見了這件事情。
直到侍衛回來報告說春姑娘所佔山頭的人被人一劍封喉全死了。在座的三人悚然一驚,才立馬開始調動人手找起了人。
只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華瓷等人只好分頭行動自己也出來找。
華瓷剛才隱隱約約的聽到這邊傳來的叫聲,雖然聲音後來停止了影響了他尋找的難度,但是憑著直覺,他還是找到了春姑娘,只是沒有想到,此時的春姑娘正衣裳不整的在一個蒙面男子的懷抱裡,男子的臉埋在她的耳畔,擱的遠華瓷也不能確定到底對方在幹什麼,但是,看到春姑娘裸露的肌膚和披散的頭髮,華瓷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什麼也沒問,提劍就持劍朝黑衣蒙面男子砍了過去。
不過,華瓷根本沒有機會傷到風絕,因為阿貌阿鉤早在華瓷一出現就隱藏在了巷子深處。他們是負責保護風絕安危的,此時不等風絕出手,便很快地與他糾打在了一起。
現在已是深夜,街道冷清寂靜,三人打鬥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小巷裡顯得格外的刺耳突兀。本就離華瓷不遠的金聚財,聞聲趕來,看到抱著春姑娘的某個人後,立馬不能平靜了。
他手裡的黃金算盤突然散作千片,直接向風絕飛去。風絕看都未看他一眼,揮輝袖子,手中的劍就旋轉成為一個急速運轉的圈,擋開了金聚財的攻擊。
風絕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春姑娘的身上。春姑娘一點點的平靜下來,既沒有阻止華瓷也沒有解釋風絕的身份,她依然緊緊地抓著他,「風老闆,我知道是你找人這麼做的。但是,你知道嗎,我不恨你,因為你沒有讓那群畜生真的糟蹋了我。我只是很難過。風老闆,你為什麼總是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