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毒者。」
蘇兜兜很熱心地解釋道:「治病救人的叫醫者,用毒藥的,當然就叫毒者了。」
她坦率的模樣,反倒讓邱嘉和黃天磊不知該如何問了。
「這個……妹子,毒者的意思呢,我們自然是明白的,不過妹子你是怎麼知道他是個毒者?而且他是個用毒高手……」
邱嘉開始覺得,面前的這個小姑娘,絕對不簡單。
「他是高手?」蘇兜兜嗤之以鼻:「他最多算個三腳貓啦,哪裡是個高手。」
倆人被她的大話,差點嚇得噎死。
「難道兜兜,你比他厲害?」反正黃天磊是不大相信的。
「當然了,我用一個小指頭,就能收拾他。」她得意地說道。
倆人怔了幾秒,忽然一齊『哈哈哈』大笑起來。
「妹子你……」邱嘉擦了擦眼角沁出的眼淚,困難地喘著粗氣道:「你個小姑娘家的,也這麼能吹牛……不對,那叫自戀,和咱們家公子一樣自戀……」
說完,他帶著幾分玩味和深意,觀察著蘇兜兜的反應。
「我和慕容月不一樣,他才是自戀呢。」蘇兜兜不知道邱嘉在故意激她,好摸清她的底細。她只知道她不想和慕容月歸為一類人,而且,她的神經很大條,就算指著她鼻子罵她是個『吹牛大王』,她也不會難過地眨巴一下眼睛。
黃天磊的暗影堂主要負責保護整個慕容山莊的安全,並不是收集情報的,所以他沒有邱嘉這個專業探子的心眼多。他笑,是因為真的覺得兜兜話很好笑,他問起話來,也比較直接。
「兜兜,你真的比那個銀蜂厲害?」
蘇兜兜不以為然地『嗯』了一聲:「是啊。」
「那你會不會武功?」
「不會。」她使勁地搖頭:「練武累死了,又無趣,還不如去認識那些花花草草的呢,反正我沒學。」
見她如此坦白且好說話,邱嘉不禁為自己剛剛的拐彎抹角感到臉紅。
「妹子,你的毒學的很好?」
「嘻嘻,是很不錯的哦。」她吐了吐舌頭。
「你不是個孤兒嗎?」
「嗯,其實也不一定是孤兒的啦。我最早的時候,是個小乞丐,師父收留了我。」她呵呵地笑著,一點都不覺得難過:「不過我可能是有家人的,所以師父讓我下山來找。」
「那你師父是何人?」邱嘉最想知道的,其實是這個問題。
他身為慕容山莊的右護法,就要對慕容月的安全負責。如果兜兜真的是個用毒高手的話,他就需要知道,兜兜到底是敵是友,因為公子對她已經用情頗深了。
可是這個問題,兜兜是不能回答的。
「師父說,不可以對別人說他的名諱……」
邱嘉還想追問,被黃天磊打斷了:「想必兜兜的師父是個世外高人,所以不願告訴外人他的名諱吧!」
「反正師父說不可以告訴別人的。」蘇兜兜的口風相當的緊。
邱嘉知道再問下去也沒什麼結果,遂騎上馬,和兜兜他們一起返回慕容山莊。
「兜兜你怎麼不讓公子幫你去尋找家人?」路上,黃天磊問道。
「哦,我現在還不想找到他們。」她很誠實地回答。
「為什麼?」
「我喜歡自由的生活啊,可是找到家人以後,不就要和他們在一起了麼?我是個女孩子,說不定他們會把我關在什麼閨閣裡,不給我出門,這我可受不了。」蘇兜兜一想到會像其他未出閣的女孩一樣,整天只能待在家裡,難得才出一趟門,她就有一種要瘋掉的感覺。
「兜兜,你倒是很適合江湖生活。」黃天磊笑了:「無拘無束,四海為家。」
「那是,師父都說我是頭小野馬,除非遇到一個讓我心甘情願的人,否則,誰也拴不住我!」
——————
蘇兜兜回去的第二天中午,南冥夜、慕容月,以及藥聖的徒弟回到了慕容山莊。
他們尋了幾日,依然沒有找到『魅心蘭』。最近三天,縹緲峰日日大雨不斷,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冒雨尋藥。泥濘的山路,加之身上還背著腿腳不便的藥聖徒弟,到了第三天,他們的體力嚴重透支,雖然有內功護體,仍抵擋不住山頂懾人的寒氣,除了藥聖的徒弟外,南冥夜、慕容月都感染上了風寒,不得不提前回來。
由於全山莊的人都知道了慕容月心儀蘇兜兜的事,慕容月他們還未進山莊的大門,就有人來給蘇兜兜報信。
莊裡的人當然希望蘇兜兜知道消息以後,會第一時間和他們的公子見面,以解公子的相思之苦(話說慕容山莊的人真夠八婆),而蘇兜兜也如他們所願,衝到莊外去迎接——南冥夜。
經過上次的事,慕容月對兜兜是有些忌憚的。他並不是怕她會打他罵他,他是覺得她不會原諒他了,而且他本身還有一點點的羞澀(他可憐的第一次啊,還沒奉獻出來,就被抹殺)。所以在看到兜兜出來迎接他們時,雖然明知道兜兜想見的是南冥夜,他的內心還是很激動。
早有人用軟轎抬了藥聖的徒弟,南冥夜和慕容月見蘇兜兜過來了,都勒停了馬。
他們的臉色,比上一次回來還要糟糕。根據蘇兜兜學過的醫學知識,從氣色上看,他們應該是患上風寒了。
風兒吹動了衣襟,她看到了南冥夜衣角上沾到了些許的塵土和綠色的汁液,這說明他之前去了山上。
他的眉眼間儘是倦色,素來整齊的髮髻也略嫌鬆散,垂下了幾綹散發,隨風微微飄動著。
儘管如此,她的謫仙哥哥還是那麼的飄逸俊朗。
她不會惺惺作態,也沒覺得嬌羞,見了他之後,笑瞇瞇地打了聲招呼:「夜公子,回來啦!」
「嗯。」他微微點頭,沒有錯過她眼中流露出的迷戀。
這丫頭……
他在心裡輕歎,他和她是不會有任何交集,也不會有結果。
只要找到了魅心蘭,嫣然就會起死回生。他會娶嫣然為妻,而且此生此世,絕不會再有二心——這是他在嫣然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給她的承諾。
所以,他希望蘇兜兜能早點對他死了心,雖然相處不多,但他看得出她是個好女孩,他不想耽誤了她。
「你怎麼出來了,回去吧。」
他淡淡地說著,語氣中帶著疏離。
蘇兜兜出師不利,著實有種挫敗感。不過她有著不倒翁的精神,雖然做不來死皮賴臉糾纏不清的事,卻也不會輕言放棄。
南冥夜說完,逕自騎著『雪照白』離開了,蘇兜兜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裡頭很不是個滋味。
「喂,丫頭,上來吧。」
慕容月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和她說了話。
蘇兜兜看了看他,沒有動。
「走回去還很遠。」他又補充了一句。
她看著他,只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要是關心她的那個人,是謫仙哥哥,該有多好?
「慕容月……」她垂頭喪氣地問道:「我是不是很不討人喜歡?」
他剛要做回答,她就搖了搖頭:「算了,你別說了,就算你說不是,那也是在安慰我。」
他張了張嘴,很想安慰她,卻發現她又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優雅一跳,坐上了他的馬背。
「我蘇兜兜,是不會被這一點小小的挫折打敗的啦!」
慕容月皺緊了眉頭,他能感覺到,這丫頭笑聲的空洞與落寂,就連她說的那一句貌似很有信心的話,其實也是很心虛的。
但是他不能多說,他不想去刺激她。
「丫頭,想我了沒?」為了緩和氣氛,他還是決定,犧牲自己,逗她一笑。
果然,身後的蘇兜兜立刻發出了不屑的輕哼:「慕容月,你怎麼每次見到我都要說這句話啊,你就不能換一句?」
「好吧,我換一句。丫頭,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沒?」
「慕、容、月!」
她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他的名字,粉拳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他的後背。
「哎呀,好痛!」
他半真半假地叫著,原以為她會拿他發洩一番,不料她只打了他幾下,手上的動作就變了。
一雙柔軟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背,手的主人『咦』了一聲,又將手高高舉起,摸上了他的臉。
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認為這丫頭被南冥夜刺激地轉了性,終於接受他了,內心一陣狂喜,不料那隻手在摸完他的額頭後立刻放了下來。
「你身上好燙!」蘇兜兜尖叫了一聲。
「沒事、沒事,染了風寒,喝上幾帖藥就好了。」他不以為然地說道。
「什麼沒事,你身上這麼熱,要是不及時喝藥的話,會變嚴重的。」她很認真地說道。
聽到她關心的話語,慕容月心裡一陣感動。也許小丫頭對南冥夜只是一時的迷戀,她的潛意識中,還是有自己的。
「我一會就讓他們去熬藥。」
「哦。」她點頭。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嘻嘻笑了起來:「熬藥還得一兩個時辰呢,其實不用那麼麻煩,我給你配上點藥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