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大力金剛丸』事件,慕容月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聽到蘇兜兜又要配藥,立刻條件反射地吞了口口水,困難地開口道:「不用了,熬藥就好了……」
「慕容月!」蘇兜兜忿忿地打斷了他的話,氣勢洶洶地叫道:「我好心給你配藥,你敢不吃?你以為我稀罕給你治病啊,我是看夜公子也病了,順便幫你配上點藥的,你愛吃就吃,不吃拉倒!」
慕容月被她嚇到了,小聲地、委屈地答道:「吃就吃,別這麼凶嘛……」
「哼。」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跳下馬,去她的房裡配藥。
慕容月緊張地跟在她身後,見她像上次一樣,在包袱裡翻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將藥粉倒在小碗裡,用開水先沖了一碗,攪勻之後遞給他。
「好了,喝吧!」
他顫巍巍地將碗接過:「這麼快?」
「那是,我蘇兜兜配藥,能不快嗎?」她是很得意的。
「那麼,我能問一下,這藥叫什麼名字嗎?」他小心地觀察著她的臉色,生怕問的不好,她會對他翻臉。
「這叫『祛寒散』。」她笑瞇瞇地答道。
「哦。」他總算鬆了一口氣。
祛寒散,還好、還好,不是『大力金剛丸』之類的藥,就算喝了,應該也沒什麼事的吧。
他鼓起勇氣,端起碗,咕嘟咕嘟,幾口將藥給喝了。
「怎麼樣,不苦吧!」蘇兜兜對自己配的藥,非常滿意。
「嗯,不苦,比起熬出來的藥湯,這簡直就太好喝了。」他很適時地給她拍馬屁。
「那是自然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天真的蘇兜兜,已經飄飄然了。
不過她真的是很誠實的:「其實呢,這藥本不叫『祛寒散』。」
「啊?」慕容月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他的預感,通常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它應該叫『和合散』的,可是我覺得取名的人太笨了,它明明就是治風寒的良藥嘛,為什麼要叫和合散?」 蘇兜兜搖搖頭。
「和、和合散……」慕容月頭一暈,差點昏過去。
「對,你記性不錯,我才說了兩遍,你就記住這名字了啊。不過呢,今後要叫『祛寒散』,不許叫和合散了哦!」她笑得可愛。
「兜兜,我和你商量件事行嗎?」慕容月連死的心都有了。
「什麼事?」她驕傲地抬起下巴,很拽的樣子。
「你有和合散的解藥嗎?」他顫抖著問道。
「解藥?」她詫異地看著他:「治療風寒,要什麼解藥?」
慕容月好想哭:「兜兜,和合散不是治療風寒的藥……」
「不是治療風寒的?」蘇兜兜不相信:「怎麼可能!醫術上說,和合散,性熱,服用後可使人精神振奮,散熱驅寒。」
「……」慕容月已經感覺到藥力在上湧了,他眼中含淚,悲憤地喊道:「是哪本書上寫的?簡直是誤人子弟,要人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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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兜兜將小九趕到了院子外,面紅耳赤地捧著慕容月送來的幾本書,幾次想把書放下,又忍不住好奇地讀了下去。
《男論》、《房中術》、《素女經》……還有一本《素娥篇》,居然是圖文並茂。
她紅著臉看了幾段,實在是羞的厲害,把書往桌上一扔,又立刻拾起,做賊似地在房中巡視著,終於找到了個好地方,將書藏了起來。
昨天慕容月在和合散發作前,理智地將和合散真正的藥理作用對她實話實說,她這才知道,自己差點犯下了大錯。
幸好她是個解毒高手,很快就配出了解藥,讓慕容月服了下去,這才沒造成太嚴重的後果。如果那碗藥端給南冥夜喝了的話——她不敢想像她心中的謫仙哥哥會不會因此把她視為洪水猛獸。
慕容月還算個講義氣的朋友,在她可憐兮兮地哀求下,答應不把她的糗事告訴別人,還好心地為她送來了幾本介紹男女那方面的書籍,供她學習。
可是這些書……
她一想起其中的描寫,就滿臉通紅。
這書太、太、太色了嘛,簡直是教壞人的,慕容月這傢伙,真不正經。
她悶哼了一聲,將所有的過錯推給了慕容月(慕容月大呼:冤枉啊,我真的是無辜的)。
大概的情形,她已經瞭解了,所以這書是不能看了,改天沒人的時候,她偷偷還給慕容月去。
過了好半天,她才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抹去,走出房門,將院門口玩耍的小九叫了過來。
「小九,你去夜公子那了嗎?」
「去了。」
「夜公子的風寒好點了沒?」
「好多了,沒什麼大礙。」小九有些不大高興:「姐姐,你幹嘛那麼關心夜公子啊,我們家公子也病了呢。」
「夜公子是我的主子嘛。」蘇兜兜找了個很牽強的理由。「姐姐,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夜公子?」小九才不相信她的借口。
「小孩子不可以瞎說。」她擺出一副大人臉。
「哼,姐姐,你不誠實。」小九滿臉指責。
蘇兜兜努著嘴嘀咕著,你一個小孩,我和你怎麼誠實啊,難道我向你承認我喜歡南冥夜,再和你討論一番?不要搞笑了……
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能這麼說。小九的哭功,她上次算是領教過了,那是一哭半個時辰都不帶停,哭的聲音還跟唱歌似的變著調。
「我也關心你家公子的,我不是還沒問嘛。」她迅速換上了一張誠摯的臉,說著違心的話:「小九,你家公子的病,好些了沒?」
小九顯然被她騙到了,揉揉鼻子,慢條斯理地答道:「我們家公子也好多了,今天早上還去練劍了呢。」
看來慕容月真的沒什麼事了,其實昨天夜裡他來送書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不等蘇兜兜說話,小九又說了起來:「公子他練劍的時候,我剛好路過,我看到那個夜公子和我們家公子過招呢。沒想到夜公子的劍法也那麼好,和我們家公子……比我們家公子,就差那麼一點點。」
蘇兜兜在心裡哼了一聲,什麼比你們家公子差一點點啊,你前面話沒說完,肯定是要說,和你們家公子差不多。你個小孩子也不誠實,還說我。
「他們打了一會,就收了劍,我聽到他們在說什麼縹緲峰、魅什麼什麼的。」小九撓了撓頭皮,想不起來那是魅什麼了。
「什麼魅什麼什麼的啊?」蘇兜兜被他繞的糊里糊塗。
「不記得了。」小九搖搖頭,「好像是一種花的名字。我聽到他們說過幾天還要去縹緲峰,好像是去採藥。」
採藥?
採藥不是她蘇兜兜的強項嘛,她凝神想了一想,記起她前段時間採藥的地方,聽說就叫縹緲峰,而那株『魅心蘭』就是在縹緲峰採到的。
那個『魅什麼什麼』的,不會就是指魅心蘭吧!
他們要魅心蘭幹什麼啊,難道有人生病了?
這魅心蘭生長極慢,她剛將藥採了,縹緲峰怎麼可能出現第二株。難怪這兩次南冥夜和慕容月回來的時候都是很鬱悶的樣子,原來是去採那株不可能採到的魅心蘭去了。
說起來,這事也是因她而起,若她不在他們前面採了藥,他們也不會每次都空手悻悻而歸了。
她得趕快將藥送過去,然後賠禮道歉,要是因為她,而害得他們第三次去縹緲峰,再第三次毫無所獲,她的罪過就大了。
蘇兜兜忙從房裡找出那株已經曬制好的魅心蘭,一路小跑著去送藥。
南冥夜、慕容月都在藥聖徒弟的房中,商量著接下來該如何搜索那株百尋不見的魅心蘭。
「按我們的搜索路線,縹緲峰的所有地方應該已經都查過了,可為何就是找不到魅心蘭的蹤影。」慕容月用玉骨扇輕輕敲擊著下顎,在房中來回踱著步。「縹緲峰地勢險峻,常人無法上去,難道會是有人將藥采走了?」
「不太可能。」因腿傷未癒而躺在床上的藥聖徒弟徐徐開了口:「魅心蘭極少被人所知,我也是在師父留下的一本古書裡得知這種藥草的存在,若說有其他人……」他搖搖頭,不大相信。
「一定要盡快找到魅心蘭,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南冥夜此話一出,屋子裡一片沉寂。
三人都清楚,剩下的時間不多是什麼意思。
杜嫣然的身軀放置在千年冰床之上,並且用了很多藥物,才保證了軀體暫時不壞。但是時間越長,她的生理機能就被破壞的越嚴重,復原起來也越難。三年了,就快到達時間的極限,如果再不能找到藥引魅心蘭,則前功盡棄,杜嫣然,也再不會醒來。
他們之前去縹緲峰的時候,之所以要保密行蹤,就是怕有心之人得知了魅心蘭的事,提前將藥采走,藉以當做籌碼。
門外,蘇兜兜來回躑躅,思考著該如何對他們『坦白』。
「誰?」
慕容月和南冥夜都察覺到了外面來了人,慕容月伸手一拉,將房門打開,嚇了蘇兜兜一跳。
「丫頭,你怎麼來了。」慕容月顯然沒想到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