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悅很單純,曉雪用妹妹的身份證登記時,她根本沒有看出破綻。應聘上後,第二天去人事部辦理手續時,被人事部的姚主任發現了,姚主任是一位工作極為認真的人,他拿著曉雪妹妹的身份證怒斥到:「你今年究竟是多大了,看你這身份證與本人根本不附,你拿這糊弄誰都行,就是糊弄不了我,我是幹什麼吃的,不信你打聽打聽。」
「姚主任,您能聽我解釋一下嗎?」曉雪強忍住痛苦說。
「別喊我姚主任,拿上走人吧,我們所裡不需要騙子。」姚主任說著,把曉雪的簡歷與身份證一起扔在地上,讓曉雪走。
「姚主任,您有兒女嗎,看您的年齡與我的父親差不多,您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您憑什麼說我是一個騙子,人都有同情心,難道您的心是石頭做的,您不就是個小小的主任嗎,您連給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您還亂加評論我是騙子……」曉雪說著已泣不成聲。
「你,你,那有你這樣的女人,出去,快出去。」姚主任喝了一口水,拍著桌子暴跳著。
「好,我可以出去,但您必須聽我把話說完,我走南創北,還從來沒有人給我定論騙子兩字。我是來自甘肅,甘肅人怎麼了,甘肅人不偷不搶,堂堂堂正正作人,是有那個幾個人不務正業,但您總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吧。我是拿我妹妹的身份證應聘,但這上面的址是真有效的,我沒有騙您,我再三給您強調我的身份證在安中市打工時,宿舍失火燒掉了,可是您硬是不信也我沒有辦法,但您這個態度實在是太過分了,人的心都是肉長的,人也是平等的,您憑什麼不尊重人?」曉雪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一口氣說了好多。
姚主任大概是被曉雪的話感動了,一連喝著水,沉思了一會說:「你也可以理解我一下這個工作,你別看這麼小的科研所,一天有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我也是身不由已。你還是走人嗎?出了什麼事,我也是擔待不起。」
「我一個弱女子,能給你們鬧出什麼事?我每天按時上下班,你們所裡有值班的,我能幹什麼?我是走投無路了,才這樣低三下四與您說這麼多,您為什麼這樣不近人情。」
「好,你也別指責我了,我是剛才態度不好,前面我不是說了嗎,我的工作也不好作,沒事,什麼都好說,一出事,真的不好說。你先等一會,消消氣,我去和所長商量一下,這個事比較特殊,我必須要請教他們。」姚主任說著,拿上曉雪的資料去了所長的辦公室。
過了十多分鐘,辦公室主任與姚主任進來了,張主任用手扶了扶他的眼鏡說:「你是甘肅人也就不說了,沒有擔保人也不說了,可是你拿你妹妹的身份證應聘實在是讓人無法說。」
曉雪心裡一陣憤怒,心裡喑罵:「甘肅人怎麼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你就在這裡沒有一個熟人嗎?」張主任大概是看曉雪也不高興,口氣緩和了一點問。
「沒有,我要是有,能在這裡受你們的審問嗎?」
「請你理解我們,我們也是上當上怕了。」張主任又用手扶了一下他的眼鏡。
「哼。」曉雪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想與他們多說什麼,在桌子上撿起自己的簡歷,正準備離去。陳所長進來了。陳所長接過曉雪手裡的簡歷與身份證,看了一會說:「身份是與本人的實際年齡不附,但還是長的有點像,你們也就相信她一次吧,平時你們都注意一點就是了,人嗎,總是有難處的時候,我聽小郝說她打字速度很快的,不接收有點可惜。看她長的眉目清秀的,也不像個壞人。」陳所長說著,又看了曉雪一眼。把曉雪的簡歷遞給姚主任說:「你看的給娃娃辦了吧,別為難娃娃了,她要是個騙子,也不會來應聘了。」
「那我聽你的,以後有什麼事,我可不管。」姚主任接過簡歷,打開他的抽屜,拿也個本子,低頭寫著字,又斜眼看了曉雪一眼,搖了搖頭。歎息了一口氣。
「來了好好表現,別讓我失望噢。」陳所長笑著對曉雪說了聲走了。
張主任一看陳所長答應接收曉雪,一改剛才的態度說:「噢,以後,我寫的材料再也不用請客了,有你我就放心了。」
姚主任邊寫邊厭惡地白了張主任一眼說:「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太浮淺了,作為個大學生,寫的東西還要一個打工妹給你改,哎,這個世道真的變了。」
曉雪蔑視了一下姚主任,笑著說:「沒有問題,改材料是多我的強行。你放心寫好了,幾十萬字的小說我也會邊打邊給改掉了。」
張主任也好像看不慣姚主任的為人,故意與曉雪聊了起來。
姚主任寫好單子,嘩啦一下撕下來,遞給曉雪說:「給,這沒有我的事了,去財務室報道去吧。張主任,什麼時候吃你的喜糖呀,你總不能所來新來一個女的,你就圍著屁股轉,轉來轉去,到後來,連一個都沒有。」
「看你說的什麼話,什麼我圍著女的屁股轉?」張主任又接過曉雪手裡的單子說:「走吧,我陪你去財務室,姚主任是從文革期走來的,他與誰都過不去,你別理他。」
曉雪也覺得姚主任刁鑽古怪,不近人情,便向張主任笑了一下,跟著張主任來到財務室。
財務室坐著兩個女人,正在喝著茶聊天,看張主任與曉雪進來了,兩個女人同時蓋好茶杯。張主任笑著說:「孫阿姨,蘇姐,這是微機室新來的小王,你們看的把手續給辦一下。」說著,遞過姚主任寫的單子。
「你介紹來的,叫蘇姐的那個女的接過單子看了看,麻利地打開抽屜,拿出個本子,記錄完,讓曉雪簽了個字。上下打量了曉雪一翻。笑著給中年女人說:「孫阿姨,是你老鄉。」
「噢,是嗎,你是甘肅哪裡的?」孫阿姨笑著看了看曉雪資料,又看了看曉雪。
「甘肅周嶺市清河鎮的。」
「離蘭州市有多遠?」
「遠了,坐車有十多個小時的。」
「噢,我也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是嗎,阿姨是……」
「我是甘肅蘭州市的,不過,離開蘭州四十多年了。」
「噢,我也在蘭州Y大打了幾年工。」
「是嗎,Y大多好呀,干麻來這裡的。這的人最勢利,睢不起外地人。」
「嗯,領教了。」
「噢,去吧,張主任,今天就算是上班了吧。」孫阿姨笑著說。
「嗯,就按今天算吧。」張主任又扶了一下眼鏡笑著說。
「噢,那你快去微機室上班吧,這兩天微機室資料多,小丫頭也是一個人打不完。」小蘇說。
「也怪她打字速度太慢了,要是讓小王打,一天全搞定了。」
「噢,聽說你一分鐘打一百多個字。」孫阿姨問。
「嗯。」
「好好幹吧,別給咱們甘肅人丟臉。」
「放心吧,阿姨。」曉雪肯定地笑了笑了,隨張主任來到微機室。
微機室的小姑娘還是認認真真的坐在電腦前打著字,看曉雪進來了,又存了下盤,笑著說:「辦好了,他們今天可真是為難你了,那個姚主任腦子有問題了,你也別給他一般見識。你來幫我打吧,我這兩天累壞了,這爛可行性報告實在是太多了。昨晚我加班到十點多。害的我哥哥來單位接我回家。」
「那你昨天也不吭聲,你說一聲,我昨天下午就不走了,幫你打字。」曉雪邊坐在電腦前邊說。
「昨天捨也沒有見捨,我想給你那麼低的工資,你肯定不幹。」
「不幹,也算是同行,幫你一下,也沒有什麼?」曉雪說著,便辟哩啪啦敲起了鍵盤。
「看,人家這速度,你那也叫打字。」張主任站在曉雪身後,看了一會笑著說。
「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就你寫的那個報告,愁死人了。」
「好了,有我們小王同志在,我以後也不用巴結你了。」
張主任與小姑娘開著玩笑走了,過了一會,各部門的小年輕都跑到微機室看曉雪的打字速度。姚主任也拖著他那肥胖的身子,端著茶杯,站在曉雪的身後看了會曉雪的打字說:「噢,還真吃出沒有看出,沒有想到,打字速度這麼快。你學會打字多長時間了?」
「五六年了。」曉雪敲著鍵盤,頭也沒有抬,回了一句。
曉雪坐在電腦前,不知不覺就坐了兩個多小時,也打了好多資料。小姑娘也高興壞了。
下班了,曉雪忙告別了小姑娘,急向招待所奔去,退了招待所,直奔馬悅的中介公司。剛一進門,馬悅說幫曉雪找到房子了,離科研所不遠,但必須先交房租。曉雪一聽,傻眼了,八十元的房租,曉雪上哪裡去湊去。馬悅看著曉雪,笑著說:「別想了,我已經把房租給你填上了,別愁了,走,我們一起吃飯吧,你早上肯定是沒有吃東西,餓壞了吧。吃了,我們一起去租的房子,認個門,晚上下班了,就可以直接住進去了。」
曉雪感動的不知說什麼好,只是默默跟著馬悅的身後來到麵館,馬悅給自己要了一小碗麵,給曉雪要了一大碗。
聞著面香味,曉雪嘴裡流出了口水,肚子也餓的咕咕叫。
好不容易等到面端上來了,曉雪也不顧那麼多,大口的吃了起來。
吃完飯,馬悅叫了個黃包車,拉上曉雪的行禮,來到租住的房子,曉雪打開皮箱,拿出母親給自己縫的褥子鋪在簡陋地木床上,又拿出被子擺好,和馬悅躺在木床上,環視著那被熏的黑呼呼的屋子,屋子裡放了一個小圓桌子, 一個破保溫瓶,一個塑料凳子,窗上連個窗簾子都沒有,貼了幾張發黃的舊報紙。曉雪覺得房東太黑了,這麼個破房子還一個月要八十元錢。
馬悅大概是跑累了還是每天午休習慣了,躺下不一會兒,便扯起一呼,曉雪一看表,也離上班時間差不多了,便爬起來,輕輕推了下馬悅說:「小馬,要不你在這多躺一會,我要走了,兩點了,他們兩點半上班,今天是第一天,我不能遲到。」
「嗯,我也要走,下午還有材料人家要,我們還沒有打印出來。」
曉雪與馬悅鎖好門,馬悅去中介公司了,曉雪向科研所走去。
住的問題解決了,只剩下吃的問題了,曉雪覺得只要有個息身之地,吃的問題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