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故事 少女時代 抉擇
    週六,李叔來了,說他已找人看好了曉雪與小田訂婚的日子。

    日子訂到農曆十一月十六,說是圖了個順。曉雪給李叔,泡了杯茶,覺得也很對不住李叔,天是越來越冷了,李叔為了自己左一趟,右一趟的,每個人的出發點都是對的,都是無畏地為曉雪付出。

    十月底,嬸子帶上曉雪,在服裝店裡,給曉雪買了一件很時尚的棉大衣和一雙棉鞋,嬸子也是一位極愛面子的人,給曉雪買衣服,回老家也是為了給曉雪爭一口氣,又給老家人買了些禮物。

    在一個寒冷的早上,曉雪與嬸子踏上了回老家的班車,一路上,翻了兩座山,換了兩次班車,下午三點多,才回到家裡。

    曉雪與嬸子回到家裡,父親不在家,只有母親一個人在家,母親一看嬸子把曉雪送回來了,還以為是送曉雪回家過年,母親一直對曉雪沒有好臉,曉雪看在眼裡,難過在心裡,又一次證實了自己在母親心中的地位。

    當嬸子坐下,慢慢把回來的經過給母親說了時,母親才慢慢舒展了她那張緊縮的臉。

    晚上,父親回來了,父親聽了也很高興,曉雪為了不讓父親操心,什麼都沒有說。曉雪只是整理著過去上學用過的書,偷偷地把雷平與孫志強寫給她的信一張張撕碎了,塞到炕洞裡燒了。整出好多課外書,分了一半與妹妹,一半第二天送到小學老師的家裡,給海洋,中午在老師家裡吃了頓飯,還給老師撒了個謊說自己在師範附中重讀,小學老師聽了也很高興。曉雪從海洋口中,得知雷平在農曆十月份當兵了,孫志強寫了好幾個封信,海洋一直從郵局時裡拿回來替曉雪保管著,保存完好無損交給了曉雪,曉雪並沒有拆信看,曉雪覺得自己沒有勇氣看志強的信,曉雪也不用看,知道孫志強信裡寫的是什麼?

    海洋勸曉雪,去看看雷平的母親,說雷平的母親一直在海洋跟前打聽曉雪,曉雪覺得也無顏面對雷平的母親。說真的,曉雪很後悔自己當時衝動的離家出走,當時那個衝動是致命的一次改變,曉雪一下覺得自己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再說,曉雪也知道二叔家裡的每一個人,也是為了自己沒有少辛苦,曉雪再不能衝動改變自己的想法了,如果真的改變注意,那真的不知要落多少人的謾罵。

    曉雪出門大半天,嬸子也為曉雪出門不回家著急,父親便騎子在小學老師家裡找曉雪,海洋也應該上學了,曉雪告別了海洋與老師,跟隨父親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又碰見一個上了高中的同學艷紅,艷紅告訴曉雪說:「雷平走時,一直不肯上車,一直盼著你來送他,走時還給海洋交了封信與幾本書與你,還告訴我,見了你一定告訴你,讓你一定要等著他。」曉雪哭笑著告別了艷紅,隨父親回到家裡,嬸子等急了不高興地說:「你現在必須把主意拿定,不能動搖,你不要讓你老師和同學給你叨嘮幾句,你又改變了主意。」

    「沒有,我只是去看了看我的老師,我那個老師很愛我,我去看了看,她也沒有說什麼。」曉雪笑著說。

    「那就好,下午就別亂跑了,咱們晚上睡一個晚上,明天一大早,咱們就走。」嬸子說。

    「不要,你先回吧,我在家裡給我媽幫兩天忙,倒時候,我和我爹一塊去。」

    「我老遠跑回來幹什麼?你二叔說怕你一回來,改變主意,不去,我們可丟不起那個人,你也知道,我們一天為了你,沒有少跑路。」嬸子靠著被子斜躺著,又坐起來說。

    「你快跟上你嬸子回去吧,誰稀罕你給我幫忙,離了你,這個地球照樣轉。」母親氣狠狠地說。

    曉雪一陣尷尬,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嬸子,嬸子偷笑著。曉雪常出了口氣,無奈地走出屋子,又來到他以前住過的屋子,又把海洋轉交孫志強的信,拆都沒拆,打開炕洞門,一封封點著燒了。父親看著曉雪在燒信說:「你看也不看就燒了。」

    「又什麼好看的,看也是白看,現在誰也無法改變,我嬸子與我李叔我為的事,真的也沒有少操心,嫁誰都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曉雪說著,豆大的淚水滾了下來。

    曉雪的父親也心事重重地說:「娃娃,人的命,天注定,你跟吃那一碗飯的,就永遠是吃那一碗飯的,你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這一輩子沒有本事,也拿不了事,讓你們來到這個世上,受罪了,只是訂婚,又不是結婚,我去看,不行,咱們也可以回來。」

    曉雪聽著父親的話,淚一下子止住了,曉雪最不愛聽父親常說的那句:我沒有本事……。曉雪最不愛聽,曉雪覺得父親說那句話是在侮辱自己,是在貶低自己,父親並不是他說的那種沒有本事,而是父親太善良,好多人把父親的善良當成了軟弱。父親在他們那一代人裡面,還算是個知識分子,只是文化大革命的歷史問題,父親被下放到農村,雖說一直在村子裡當會計,可是因父親的善良,也常常受人氣,父親從曉雪記事起,一起到母親跟前是忍氣吞聲,母親又比較強勢,久而久之,父親沒有銳氣,老覺得自己沒有本事。曉雪每次聽到這個話,痛苦地真起煽自己的耳光,每次在曉雪最難過的時候,只要一聽到這個話,曉雪的淚就住肚子裡流,不願當著父親的面流一滴淚。

    父親,看曉雪不哭了,想必是曉雪聽著他的話,真的想通了。父親自言自語地走了。

    屋子裡剩下曉雪一個人了,曉雪拉開抽屜,拿出畢業時全班同學的合影,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又想起艷紅說:雷平當兵走的時候,留給海洋轉交給自己的信,海洋為什麼沒有提起,是忙忘記了,還是她真的也喜歡雷平,故意隱瞞了,曉雪的目光停留在雷平的身上,一直不願離去,曉雪心裡說:你不是說永遠是我的哥哥嗎?為什麼現在卻要公開身份,要做我的戀人,可我一直把你當哥哥呀,世上那有哥哥與妹妹結婚的?你明知海洋一直喜歡你,你為什麼要把信與書交給海洋轉交給我,為什麼不轉交給艷紅給我,你在寫中寫了些什麼,你又給我買了些什麼書,你在那邊當兵還好嗎?我這輩子對不起的就是你與阿姨,等我以後有錢了,我要給阿姨買幾件像樣的衣服,也給你買幾件,以報答你們這幾年對我的照顧。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如果沒有你與阿姨的關心,我都不知道怎麼度過那些難以忘記的日子。

    「這女子是不是又跑出去了,怎麼半天沒有動靜?」嬸子在院子裡喊。

    曉雪急忙收起照片,擦乾淚,站起來,拿了一本書說:「沒有,我在這個屋子裡看書哩。」

    「現在還看什麼書,你應該學做針線活了,女娃娃家,不會做針線活,那可是不行的。」嬸子邊說邊走了進來。

    「我也是隨便翻了翻,整理一下。」曉雪強裝笑著說。

    「哦,整一整,不用的,讓曉斌看收破爛的來了,賣掉算了。」嬸子說。

    「咱們這裡,沒有收破爛的。」母親也跟在嬸子後面進來說。

    「我整一整,看他們能用的,讓隨便拿出用吧。」曉雪說。

    「有些錢,全買了書了,他爹給的錢,他她英語老師給的錢,過年的壓歲錢,全買了書了。」母親搓著手說。

    「愛看書是好事,總比亂花了強。」嬸子笑著說。

    天黑了,母親抱柴燒炕。曉雪把她覺得是貴重的東西,依然鎖在抽屜裡,把鑰匙給母親,母親說:「你還是帶上吧,我現在記性不好了,鬧不好丟了,你回來又抬櫃扭鎖的,你拿上吧,你姐走了,也沒有人用這個抽屜。」曉雪小心地把鑰匙裝在她棉衣口袋裡。幫母親燒完了炕。

    晚上,曉雪又和母親與嬸子同睡一個大炕,曉鳳又去同學家了,父親,曉鋒與曉斌睡在另外一個屋子裡。

    曉雪聽著嬸子與母親拉家常,自己也不想搭話,裝著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母親早早起來,做好早餐,曉雪與嬸子吃了一點,就去趕車。天太冷了,連鳥兒也懶的出巢,一路上,也沒有見幾個人。來到車站,車上也沒有幾個人,都凍的瑟瑟發抖。車停了好長時間,總算拉了七個人,才發車,一路上,那個冷呀,曉雪的腳凍的發痛,幾次問嬸子:「嬸子,你腳凍痛了吧,真的不好意思,其實,當時你也不用回來,我回來說一聲就得了,你為我,受的這個罪。」

    「沒有事,只要能順利地把你這個事辦成就好,你看你媽,那個樣子,咱們那天一到,你媽連天個笑臉都沒有,說你找好對象,要訂婚時,她才和你說話。去,窮富不說,那一家人,絕對是把你當人看。日子在於人過的。」嬸子低著頭給曉雪小聲說。曉雪聽著嬸子的話,一直點著頭。好不容易熬到縣上,才坐上了從縣城發往周嶺市的班車,從縣城走市上的車,稍好一點,還有一點熱氣,人也比較多,沒等多長時間就發車了。一路上,又是個顛簸,又翻了兩座山,嬸子走到半途中便睡著了,曉雪一路上,扶著嬸子,不時的看看眼外,一排排光禿禿的白楊樹從身後閃過,光禿禿的山上,也長滿了光禿禿的樹木,一動不動地,沒有一點生機。曉雪又回有頭看了看坐在車後面的人,大多都在打盹,前面坐的幾個,也是打著盹,只有司機與售票員在前面說著話。售票員回頭看了好幾次曉雪,快到站了,笑著問曉雪:「她是你母親?」

    「不是,是我的嬸子。」曉雪微笑著說。

    曉雪與售票員的談話,驚醒了嬸子,嬸子不好意思地說:「昨天晚上和你母親說話,說多了,睡的太晚,你一路上沒有睡吧?」

    「沒有,我也不瞌睡。」曉雪動了動被嬸子壓的發麻的胳膊說。

    「一車上,只有她沒有睡,我還以為是你丫頭哩?」售票口笑著說。

    「侄女和丫頭沒有什麼區別,車到五里鋪,麻煩你們給我停一下,我們在五里鋪下車。」嬸子笑著說。

    「你就說在哪個單位門口吧,五里鋪也大了,我應該停在哪?」司機不耐煩地說。

    「水泥廠門口。」嬸子急忙說。

    車「嘎」一聲停下了,售票員嬉皮笑臉地看說曉雪說:「慢一點下,別著急,下車後,小心過往的車。」

    「快下吧,這不讓停車。」司機喊著說。

    曉雪急忙下了車,拉著好嬸子的手下車,售票員自作多情的揮著手,曉雪只是翻眼看了一眼車說:「這兩個活寶,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年輕人,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一個的看法,咱們又不常坐他們的車。」嬸子說著,活動活動了腿說:「腿都坐麻了。」

    「唉,不好意思,我來,讓你受罪了。」曉雪扶著嬸子說。

    「以後,一家人,別說兩家話。」嬸子笑著說。

    曉雪聽著嬸子的話,心裡暖融融的,眨著眼睛沒有讓眼淚流出來。曉雪長長出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看太陽,又大概三點多了,曉雪覺得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心想不知奶奶在家給我們做飯了沒有。正說著,看見二叔家裡的煙囪冒著煙。曉雪的心裡一驚說:「你看,我奶奶知道咱們今天回來,我奶奶肯定給咱們做飯,你也餓了吧,早上吃了半個饃饃。」

    「有一點,你奶奶這次比我還上心,你看,那天咱們看家回來,第二天,你我都累的起不來,你奶奶早早起來就做早飯。這說明你和小田還是命裡注定的,一定是有緣,這個小伙子讓人見了不討厭。我想你媽見了也會喜歡。這樣還能改一改你與你媽的關係,我看你媽和你那可真是吃了葡萄喝了醋。」曉雪聽著嬸子的話,不好意思地笑著。

    曉雪與嬸子剛進院子,奶奶笑著出來說:「你們回來了,我看大路上停下一輛車,下來兩個女的,我知道是你們回來了,凍壞了吧,這兩天干吧吧的冷,回去一切還順利吧。你們先進屋暖和一會,洗一洗,我鍋開了就煮麵,面是我中午吃完飯就鬧好了,我昨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結果等到天黑,也沒有等到。回去順利吧?」

    「那有什麼不順利的,她媽一看我把曉雪送回去了,氣的連天話都不與曉雪說,後來一聽說要給曉雪訂婚,才改變了態度。」嬸子邊洗臉邊說。

    「她也太過分了,自己親生的,女子不記仇,她倒記起仇了。」奶奶氣狠狠地燒著鍋說。

    「小栓子了,香香不再?」嬸子邊上炕邊說。

    「早上吃完飯,香香帶著去她姨娘家了,快讓去吧,炕燒的熱的很,小栓子一天互晚把人吵的頭都痛。」奶奶笑著說。

    「天這麼冷,帶出去凍感冒怎麼辦,你說,我這兩天不見,還真想的慌。」嬸子笑著說。

    曉雪笑著在地上收拾盤子,奶奶讓曉雪也上炕暖和一會。曉雪說:「我不冷,只是餓了。」

    鍋開了,奶奶煮好面,給嬸子盛了碗,又給曉雪盛了一碗,曉雪狼吞虎嚥地吃了一碗,不知是餓了,還是曉雪回去看母親對自己的態度,已做出了決定,決定嫁給小田,不再矛盾了,覺得那碗麵吃起來特別香,奶奶笑著,看曉雪吃,看曉雪吃完了,又要給曉雪盛,曉雪笑著說:「不吃了,你想把我喂成個胖子呀,喂胖了,去買結婚衣服都買不上了。」

    嬸子與奶奶第一次聽曉雪說結婚之類的話,一個個笑的像花一樣,曉雪也開心的笑著想:嫁誰都是個嫁,遲嫁,早嫁,都是一樣,何必自尋煩惱。

    曉雪真的是受的打擊太多了,真的想開了,覺得一身輕鬆,吃飯香了,睡覺也香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