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雪來到新學校,對學校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一個年級分四個班,每個班的教室都很寬大,而且是一人一張桌子,再也不用寫字時怕越過白線了。這所小校是全鎮裡唯一的一所公立學校,老師都是師範院校畢業的,素質要比村上民的辦小校的老師素質高多了,老師大多都很年輕。每個老師只教一門課,數學老師就教數學,音樂老師就是教音樂,兼課的老師並不多。
曉雪一直很喜歡聽二胡,每天在上學路上總能聽到一位放羊的老爺爺在山坡上斷斷續續拉二胡的聲音,現在竟然開了音樂課,曉雪喜歡壞了,她就想跟音樂老師好好學學二胡,因為她發現音樂老師也有一把二胡,閒時他也會坐在他的房間,拉二胡,當然他拉的二胡要比放羊老爺爺拉的好聽多了。可是音樂老師正在和別外一位女老師談戀愛,曉雪的舉動被多事的同學誤解了,都說曉雪對音樂老師有意思,想當第三者。曉雪很無奈,只好放棄了學二胡的想法。
四年級第一次月考的時候,曉雪考了個全班每一,班主任把曉雪調到第一排。可是曉雪到了這裡還是比同班的同學年齡大,個子還是比同班現學高出好多,坐在第一排,後面的同學就罵「榆木樁」。曉雪找到班主任,還是不要把她調到第一排的好。班主任看看她,歎了一口氣。
曉雪對每一門功課都很感興趣,每門功課都學的很好。新的環境徹底改變了曉雪,再也不用擔心別人丟了什麼懷疑到自己頭上了。土豆事件已被曉雪忘了個一乾二淨,整天快樂的像個小燕子,什麼事都會爭著搶著去幹。
一天,曉雪早上出門時天下起了雨。曉雪就用父親的手絹包了兩個饅頭,準備早餐和中午不回家。她披著塑料袋走到小山溝時,一不小心從溝上面滾了下去。當曉雪爬起來時已滿身是泥,兩個饅頭也沾滿了泥。曉雪站在雨中左右為難,回家換衣服就會耽誤上學,去上學衣服已濕透了,深秋的天是很冷的。曉雪想了一下還是選擇了上學。曉雪穿的是媽媽做的千層底布鞋,鞋底上沾了厚厚的一層泥,一踩就往下滑。曉雪沒辦法,只好用手往上爬,才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坡。當曉雪打報告走近教室門口時,全班同學都笑了。曉雪狼狽地低著頭,看著滿是泥水的腳,淚水已嘩嘩地流了下來,打在滿是泥水的腳面上。曉雪手抹了抹淚,卻忘了手上的泥,這麼一抹,曉雪的臉一下變成了花臉貓,惹得同學們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第一節是數學課,老師是四年級一班的班主任,一位瘦小的女老師,個頭卻和和曉雪差不多,剪著短髮頭,什麼時候都給人一種很嚴肅的神情。她課講得很好,同學們都喜歡聽她講的課。班主任一隻手拿著書,一隻手拿著粉筆,看曉雪有點生氣地說:「你就不會讓你母親給你買一雙膠鞋?買不起膠鞋,你就不會起來早一點繞道從原上來?現在第一節課都快上完了,你看你鬧成這個樣子怎麼上課?」老師一說話,再也沒有人笑了。
就在這時下課鈴響了,老師說:「你看,一節課下了吧,你還來幹什麼?同學們,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等自習時,我再給你們來佈置今天的作業。下課。」班主任邊說邊收起她的教具。臨出教室時對曉雪說:「把你書包放下,來我辦公室一趟。」
曉雪哭著走到她的課桌前,放下書包,來到班主任的辦公室。班主任已打好了水,讓曉雪洗頭。曉雪邊哭邊解開她的辮子,頭髮往水盆裡一放,一盆水便馬上變成了泥水。洗了一遍,又洗了一遍,第三遍才算洗出清水來。曉雪洗完頭,老師找出她女兒的衣服給曉雪穿。可是曉雪穿上她女兒的衣服太小了,滑稽的樣子把曉雪和老師都逗笑了。老師找出她自己的衣服讓曉雪穿。曉雪穿上老師的衣服大小到挺合身,就是有點太素了,不是灰的就是藍色的。不過曉雪馬上就感到暖和多了。
上課預備鈴響了,曉雪笑著向老師告別,跑著進了教室。同學們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曉雪,讓曉雪感到很不好意。曉雪坐回到她的座位上,剛翻出書,語文老師已進來了。語文老師是一位中年老師,平時很少說話,也不過多管同學的事,只要同學們能按時完成作業就行。
放學了,住在鎮上的同學和離家近的同學都回家吃早餐了,離家遠的同學都自帶饃饃在教室吃。曉雪拿出被雨水泡軟的饃饃,正用手剝著外面一層皮,曉雪的班主任走進教室喊:「曉雪,來一下。」又對其他同學說,「你們誰要喝開水,我公辦室裡有杯子,你們自己來倒。」
曉雪放下饃饃,跟著班主任到她辦公室,抬頭一看,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已被老師洗好掛在鐵絲上了,還在一滴一滴慢慢地滴著水。班主任已在職工灶上打好了饃饃和菜,饃饃不像曉雪的那麼黑,而是白的,看起來很誘人。班主任有三個孩子,大女兒海洋上三年級,大兒子海濤上一年級,小女兒還小,才三歲,讓老師的婆婆在家帶,很少來學校。
曉雪心裡一陣感激,說:「老師,你怎麼給我把衣服洗了,我帶回家洗算了,太麻煩您了。」
「別說了,我抽空洗了一下。你就在裡吃吧,你那個饃饃不能吃了,你和他們吃。」老師邊說邊穿外衣,「我要回家一趟,海紅今天有點感冒。」
班主任走了,曉雪就和海洋、海濤一起吃飯。曉雪拿起一個饃饃一點一點地掐著吃,心裡想,我們家什麼時候也能天天吃上這麼白的饃饃就好了。家裡人多嘴多,母親一年四季都要把麥子磨到最後,磨出的面就像紅糖,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這樣的白饃饃。曉雪想著,有點捨不得把那個白饃饃吃掉,很想帶回家給曉鳳吃。
「你吃菜呀,別光吃饃饃。」海洋說著遞給曉雪一雙筷子。
曉雪哦了一聲,接過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到嘴裡,雖說是蓮花菜炒豆腐,但曉雪家裡很少能上這樣的菜,豆腐在過節時才能吃上。曉雪想,將來能當個小學老師也不錯,整天有白饃饃和炒菜吃啊。
吃完早餐,曉雪和海洋、海濤玩了一會兒,就到教室寫作業了。
當教室的同學知道曉雪在老師辦公室吃,而且吃的的白饃饃時,都很羨慕,說老師偏心學習好的。曉雪快樂地笑了。
一上午四節課,曉雪都是在無比的幸福中度過的。
中午放學後,遠路上的同學還是在教室吃自己帶的饃饃。曉雪帶的饃饃真的是不能吃了。本想回家,一看天還在下雨,繞道回時間不夠,翻溝回倒是能省不少時間,可穿的是老師的鞋和衣服,萬一摔倒,弄髒了老師的衣服不太好。曉雪正在憂猶豫時,海洋跑進教室跟曉雪說:「我媽媽叫你來辦公室一趟。」說著拉了曉雪就走。
曉雪一踏進辦公室,就聞到一股飯香味。飯是班主任的愛人在家做好送到學校的。
班主任看曉雪進來了,便拿著勺子在碗裡盛著飯說:「你就在我這裡湊合吃吧,你叔叔和奶奶的做的是燴面。」曉雪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偷偷地看了一眼班主任的愛人。班主任的愛人雖說是務農的,但長的一表人材,和班主任站在一起,比班主任高出一頭多。人也常議論過班主任,說什麼班主任不配她愛人,如果班主任沒有教師這個工作,肯定是不會找上像她老公這樣的人。但曉雪看的出,班主任的愛人是很愛班主任的。
班主任盛好飯,剛端起來要吃,又問了她愛人一聲說:「你吃了沒有?」
她愛人笑著說:「沒有,媽做好就讓我讓給你們送來了。」
「那麼你也在這兒和我們一起吃吧。」班主任說。
「不用了,我回去吃,你們吃吧。我坐會就走。」
「不吃就回去吧,別坐了。回去給海紅把藥吃上,我就不回去了。」
「好,你們慢慢吃,我走了。」
曉雪和班主任一共四個人,把班主任愛人送的一大盆面都吃光了。吃完飯,曉雪和班主任聊會天,便到教室又學習去了。
同學們知道曉雪又去班主任那裡吃飯了,都羨慕死了。要說也是,好多同學都是吃了一天的干饃饃,只有曉雪跟班主任吃了一天。這件事慢慢就傳開了,別的老師也都知道了曉雪是個愛學習的學生,都很喜歡她,曉雪要是有什麼不會的問題,老師再忙都會放下手中的工作,講給曉雪聽,還借很多課外書給曉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