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傾國兩相歡 第4卷 第163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會怎麼做?」看著宇凝卿閃著淚光的眼色,宇凝芸肅然神情而問,她想知道她所期望的答案,卻又不足一絲勝算。

    宇凝卿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亦明白皇姐內心的矛盾,她豈會捨得看著自己如此痛苦?可誰讓自己愛上的人是軒轅琅,又是誰讓軒轅琅就是遼鳶帝,這相系的身份注定要與東蘺對立,可宇凝卿已在柔盾中掙扎過了,然皇姐的提醒,又讓她在羈絆與仇恨中進退兩難,「對不起,皇姐,請成全卿兒。」

    宇凝芸內心糾結難耐,頹然的合上眼簾,她想成全宇凝卿,可又忘不了遼鳶帶給她的痛與傷害,也許當初真不該跟了司馬晨來到這裡,若是回到東蘺,便不會讓這些棄之不掉的癡與怨糾纏不清了,一聲淺歎,宇凝芸說:「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兒再來看你。」她得趕緊離開,不然對著這樣的宇凝卿,她的內心會更加難過。

    宇凝芸離開後不久,有侍婢進來侍候宇凝卿用了些粥食,她沒有拒絕,一碗暖胃的姜絲瘦肉粥,讓宇凝卿柔弱的身子添了幾分力氣。

    靜靜的靠在床榻上,天姿惟美的玉顏不見半分情緒,若不是那雙雲涼澈目偶爾輕眨睫羽,便是一幅傾世古畫,無價可計,墨絲散落在胸前,卻並不綾亂,淡淡的眸色,輕然的轉向一邊。

    半敞窗扉,隨風輕晃於視線,庭院中那幾株臘梅的落紅若隱若現,不少枯枝條已有了春的跡象,繚繞著透過窗欞的淡淡眸光,與之一起回憶這段時間的飄零命運。

    無數個夜晚,合眸半寐間,她曾摒棄所有逆境,幻想軒轅琅就在身邊,享受他帶給自己的一幕幕浸人心脾的愛戀,沒有悲傷,沒有彷徨,更不會錯過途中任何風景,只是安靜的望著彼此,傾心付出,用心感受,在一山花爛漫處,坐看明月浮雲。

    夢境的美好,如散落在雪夜裡耀眼的月光,顆顆粒粒,牽動著雙方的命運,不願醒來,那雲淡風清般的愜意,醺人欲醉。現實卻損滅易碎,終是無法逃避。

    他溫柔的說:「你可以記得我對你的殘忍與傷害,但對你的好卻不一定要記得。」

    他溫柔的說:「卿兒,就算此生我負盡天下,也決不會負你。」

    宇凝卿輕輕的笑了,伴隨著落過顏頰那兩行清盈的淚水,彷彿是兩股湧入心田暖流,瞬間被那層熟悉的溫柔氣息繚繞包圍,他就在身邊,從未與她分開過。

    暮色漸漸在窗欞處染了一層薄韻,投入室中的光線亦黯陰了幾分,隨著無垠的天際愈來愈暗,駙馬府亦是愈來愈熱鬧了。

    宇澤成踏入室中時,宇凝卿正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添妝,他並未立即打擾宇凝卿,而宇凝卿雖從菱鏡中見到那佇停在珍珠簾外的身影,亦沒停下手中動作,繼續綰著青絲,梳著逸順於胸前的絲發。

    宇凝卿的髮絲向來打理得很簡單,通常綰上幾縷於發頂或是一側,拿根流蘇簪子固定即可,她最喜歡的頭飾品,就是在綰髮間攜入一朵白茉莉,無須多少刻意修飾,就將她的氣質稱托得潔白無暇。

    父王與母后固然是人中龍鳳,然而他這幾個兄弟姐妹無不又勝出一重,那文微公主不就看上自己英俊的容貌而答應跟自己婚配的麼?宇澤成凝視著那菱鏡中姿容最出眾的妹妹,亦不能不感歎這世間竟有此傾盡凡塵的絕色。

    也許她並不該出生於世,她的出現只會讓天下男人思之覬覦,就若冷情如遼鳶帝又如何,還不一樣禁不住美色誘惑,甘願為她傾身犯險,趨之若附。更或許她生來就是場悲劇,注定要為自己的霸業貢獻靈魂與軀體。

    她是自己的親妹妹,這便是上蒼對他慾望的另一種幫助與恩賜。

    室中的兩人,彷彿在享受對話前的靜謐,然誰也不願先開口,一個站著,一個拿著篦梳自顧繼續。

    宇凝卿雖無視來人,可眸角的餘光還是能清晰的見到菱鏡中反射出來的人,北倉王室的喜服與東蘺王室的喜服迥異,可穿上喜服的宇澤成,的確光彩照人,英俊非凡,宇凝卿一點兒也不奇怪文微公主會看上宇澤成,在幾個哥哥中,宇澤成的外貌最為耀眼,她總是聽母后講起,說那位大人有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到太子府去。

    「棄下你的新娘與賓客,卻來到妹妹房裡,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欠妥麼?」宇凝卿捋過一絲發,纖指順著篦梳滑下,沒有溫度的觸感,亦如她此時淡淡的眸色,輕若羽,涼如霜。

    宇凝卿再沒有言語,宇澤成也不打算在此浪費時間,此番到此,他有他的目的,當然,亦不能摒下他的新娘不理,而賓客則是他最重要的,抬手撩開珠簾,清脆的撞碰聲立即在室中盪開,動聲的音色繚繞於耳,甚至透過窗欞溢出窗外。

    「新娘不能不理,賓客更是至關重要,至於妹妹嘛,也不能晾在一邊呀。」在宇凝卿面前,宇澤成沒必要隱藏自己,他必須要讓宇凝卿明白他的目的與手段,方能讓宇凝卿懂得自己的處境與作用,如果她有一絲寓意不明,則會影響到他的計劃。

    「我答應之事,絕不會反悔,更不用你來提醒。」宇凝卿淡薄的聲色響起,透著濃濃的嘲弄意味,擱下篦梳於台,眸色微抬,一臉的平靜看不出情緒,可宇澤成應該能感受到她潛意識裡透露的厭惡與不滿。

    宇澤成陰陰的勾起弧度,上揚的笑滿意宇凝卿此時展露的態度,然而亦明白她突兀這麼道出一句的用意,看來她以為自己到此的目的是來提醒她有關今夜與梁子俊圓房之事,此事固然讓他懷疑,卻也不敢輕易判定宇凝卿的用心,「你誤會了,你既是有證明自己不會通敵叛親之心,王兄又怎會不成全你。」

    宇凝卿糊塗了,如此一來,宇澤成到底寓意何來?松下捋發的手擱自膝蓋,斜過身子看了一眼宇澤成,很快又將目光移開,「那你來幹什麼?」

    宇澤成沒有立即言語,又是毫無掬謹的落坐在桌台邊,天色已愈來愈暗,有侍婢進到室中掌燈,待室中一片通亮後,宇澤成方作勢隨意的言道:「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喜事,可這喜事卻不是關於你,而是關於我們皇姐的。」

    宇澤成的話不禁讓宇凝卿的心沒來由的一跳,揣測不透宇澤成的用意,事關皇姐,宇凝卿不得不面向他重視起來,因為從未聽皇姐說及,宇凝卿沒有任何心裡準備,只是看著宇澤成一臉的笑,只不過那笑令人不安,似乎隱藏了很多算計。

    宇凝卿雖不作聲,可宇澤成知道她對自己的話上心了,否則不會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看來自己這個哥哥在她心裡還真是糟糕得可以,不過有什麼關係,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抖抖微褶的袍袖,宇澤成繼續言道:「可還記得昨日我來看你時身邊站的那個人?」

    燭火在桌台上搖晃,影影綽綽的光芒覆蓋在夜暮之上,宇凝卿看著宇澤成的視線沒有變,只是那燭火四溢的光芒照得宇澤成英俊的俊廓添了幾分詭異之色,只是那層薄薄的昏黃光暈,宇凝卿徒然覺得自己從來都不認識這個人,拔開他虛偽的籠罩,此時眼前的宇澤成,才是自己真正的王兄。

    宇凝卿記得有這麼個人,但印象卻是模糊得可以忽視,然而宇澤成提及,他口中的喜事自然與那人有干。

    宇澤成並不責怪宇凝卿緘默無聲的反應,此時她的腦子裡除了軒轅琅外,根本裝不下別的男人,想到軒轅琅,宇澤成的眸色驟冷,彷彿看著宇凝卿就像見到軒轅琅一樣,深深的吸口氣,平定一下心緒,接著說:「他是西召的護國將軍林棟,此番隨西召使臣一起到北倉來恭賀我與文微公主大婚,說來也是緣份,那林棟林將軍自從第一眼見皇姐開始,便有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念想,我想皇姐大難不死,也該是上蒼賜於她這段緣份。」

    他害死了玉郎哥,這會兒居然還有心替皇姐作媒?宇凝卿胸口堵著一腔怨氣,迅速沉眉冷眸,薄唇輕啟,「你胡說什麼,你又不是不知皇姐心繫玉郎哥,儘管他死了,可皇姐對玉郎哥的心自死至終都沒變過。」

    「可玉郎已經死去很久了,當初她要是真死了還好,如今天意讓她活下來,難道你想看到皇姐孤零零的過一輩子不成?」

    宇澤成的話讓宇凝卿一時無語,他說得在理,可最終還得看皇姐的心意,宇凝卿有些疑惑宇澤成為何偏偏將此事告訴自己,吃不準他打什麼主意,只有問:「那是皇姐的事情,我想再怎麼也輪不到你來操心。」

    「啊,你說得不對,我真是還得操操心。」宇澤成突然一聲感歎,聲色一頓後,作勢隨意的瞟了一眼宇凝卿,繼續說道:「你還不知道那林棟林將軍已是有妻室之人,且府中妾侍成群,據說他每年都會換一批妾侍,不過皇姐若是嫁過去,雖是二房夫人,應該不會遭受到如同他人一般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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