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凝芸偏過頭去,迎上盧靜涯終於捨得將停在宇凝卿身上的目光收回看著自己,淒然的勾起唇角,那一笑,婉若秋末裡的百花無奈凋零,她說:「他們都死了,不止兄弟,連父親和母親都有一起死了,我記得那日家裡血流成河,記得那天是初冬,記得前一天我們都還在一起談古論今,玩笑歡嬉。」
長期以來期許的答案就是這個麼?盧靜涯突然覺得自己過份了,原來並非有人刻意隱瞞,而是這個消息太過殘忍與悲歎,任誰聽了都忍不住傷感滿懷,更何況她曾經親身經歷,如此令人愴徨痛苦的真相讓盧靜涯胸中起了一絲自責,看著不遠處騎在馬上之人也可以駕馬慢跑的身影,皺眉言道:「對不起,盧某不該問的。」
「盧大哥,想必今早太夫人喚我前去花廳所謂何事你也知道,我只想問你真的喜歡卿兒麼?」站在宇凝芸的立場,她不想宇凝卿背負太多,該知道的真相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真相她也知道了,或許她知道的東西遠遠多過自己,可作為卿兒的姐姐,她不希望宇凝卿背負起他人的過錯。
盧靜涯無聲的笑笑,滿目的柔情表明他的立場與態度,他說:「芸兒姑娘何以此問,難道你覺得盧某不能帶給卿兒姑娘幸福麼?」曾經他想帶給一人幸福,可門第之見,身份之殊不能不讓他選擇放棄,他遺憾,故不敢再提及,此次若是讓蒼賜給的機會,絕不會再犯同一種錯誤。
宇凝芸沒料到盧靜涯有此一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要知道她完全相信盧靜涯可帶給宇凝卿幸福,關鍵是這幸福是不是宇凝卿所期望的,還有今日出發後在軒車上的對話,宇凝卿拿著那件披袍的表情讓她很在意,且回答自己的問題也很牽強,重逢開始,她的眼眸依舊如初清澈不染塵世,可眸仁裡確確實實的多了些什麼,那些東西贏造了太多的哀傷,卻又讓她掩飾的很好,讓自己每次開口想問,卻又總是讓她這種哀傷給攝住,從而將話又嚥回了肚子裡。
「盧大哥誤會了,你自是有能力讓卿兒幸福,可你願意給予的前提,得是卿兒願意接受。」
宇凝芸的話,有些打擊到盧靜涯的自信,方才與宇凝卿同乘一騎馬時,也感覺到她的反應有些僵硬與木訥,那顯然是不自在所致,她就那麼不喜歡自己的碰觸麼?「芸兒姑娘說得及時,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若是她知曉我的心意後接納還好,若是不同意,盧某也不是個輕易服輸之人,決不會就此放棄。」
有人對宇凝卿如此執著,宇凝芸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但若盧靜涯的前提是想讓卿兒得到幸福,想他該會寵惜她,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冬時的太陽光線就本弱小,此時正值西垂,則更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了,好在宇凝卿騎了一下午,身子是有些疲憊,卻不覺有多冷。
扶著盧靜涯翻身下馬,宇凝卿道了一聲謝,隨即就看向一旁的皇姐,小跑著走到宇凝芸的面前,執著她的手笑道:「姐姐,卿兒會騎馬了,雖然不能跑得太快,但總歸是會騎了。」
難得見到宇凝卿露出這樣滿足的表情,此時她的神色欣喜染眉,眸中也不再見傷感之色,看來有事情分散一下心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宇凝芸也陪著她笑,「瞧你,滿頭大汗,小心感染風寒。」
盧靜涯讓人將軒車牽來,走到兩姐妹面前說:「走吧,正好回盧園用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