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時候,我的爹娘死了。我成了孤兒,幸好在流落街頭的第三天,師傅救了我。師傅帶著我到了一座全是雪的山。告訴我,這是雪川山,以後將要在這裡生活。我點點頭。
才上山,就見到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孩站在皚皚白雪中。
他的眼眸居然散發著比星星還要璀璨奪目的光澤!
第一眼見到那個白衣男孩,我的腦子裡便響起了這句話。
他那雙烏黑的如墨汁般的眼眸含著清淺的笑意,微微的望著我。而唇邊也揚起了溫和的笑意。他好俊美!連我這個同樣是男孩的人都妒嫉。
師傅領著我走到他的面前,對我說,他是輕塵,是你的師兄。
我笑著對他說,師兄,你好。我叫谷立。
他泛起輕輕的笑,清澈的如山澗清泉的聲音響起,喚我輕塵便可。
和他打了招呼後,我開始認真的觀察他。他很瘦弱,比我還要矮點點,身子薄弱的彷彿微風一吹,他就能隨著風起舞般,讓人為他擔心。除卻他那俊美的臉龐後,我能看到了除了是瘦弱,就是薄弱。那時,我不明白的是,那個時候的他之所以那麼弱小,是因為他病了。
那時候的輕塵,也是只有五歲。
之後的日子裡,我就和他一直快樂的相處著。小時懵懂的我,根本不會去猜測以後發生的事。甚至不會知道,輕塵原來是殿下,而且不久後,變成了首富。
在雪川山的日子裡,師傅總是很嚴格的要求輕塵把每件事都做的最好,如果稍有差池,師傅都會黑著臉怒斥輕塵一番。但是,輕塵好像特別有天賦般,對什麼都能很快記住。不過師傅還是會從中挑出些毛病來呵斥輕塵。相反的,師傅對我總是很寬容,即使我的武功不好,醫術不好,師傅也只是笑著對我說,谷立呀,你還小,慢慢來,為師不擔心你。
師傅的話聽在我耳朵裡,就像讓我喝了蜜般甜蜜。那時候我六歲,根本不知道師傅那句話的另一層含義。
我十歲的時候,輕塵卻突然的離開了雪川山。走的時候,輕塵沒有見我,也沒有告訴我。我知道輕塵離開,是師傅告訴我的,而且師傅還給了我一塊玉珮,說是輕塵讓他交給我的。收下玉珮後,我便開始詢問師傅有關於輕塵的一切。因為我每次問輕塵,輕塵都總是笑笑說,身不由已,如若來生,但願自由。
師傅眉目蹙了蹙,然後告訴我說,輕塵是冰帝國的帝子,不過現在卻被封為了殿下了。而且他此行是去征戰的。師傅還說,谷立,我希望你好好學習武功,以後好助輕塵。
得知才十歲的輕塵去征戰後,我除了驚訝外就是擔心了。於是在師傅說希望我好好學習武功的時候,我應允了,還答應師傅,將來一定會好好幫助輕塵的。
師傅看了我一會,然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般,說了句,輕塵,是個命苦的孩子。谷立,為師希望你是輕塵身邊最得力的暗助。
師傅說完便離開了。而我就陷入了瘋狂練功。
再次見到輕塵,是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不知為何,隔了五年沒見,我第一眼見到那個白衣少年,我就敢肯定他就是輕塵。
那天,一清早的,師傅便讓我到郊外的七落亭去採摘一種叫落迥的草藥,我雖然不明白師傅為什麼此次會叫我去採藥,不過,我沒有說什麼,拿著竹婁便前往七落亭了。
郊外的七落亭裡,輕塵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意,而且他的眼眸越發明亮光澤,可是那麼明亮的眼眸卻莫名的讓人心安。輕塵身後跟著一位中年男人,男人一臉防備的看著我。
我笑著走上前,「師兄,好久不見了。」
我明顯的感覺到那個中年男子在我說出師兄這兩個字的時候,對我的敵意放下了。
人家都說女子大了會越來越美麗,可是,當輕塵緩緩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有那麼一剎那恍神。
月牙白的衣,溫和清淺的笑,如玉般剔透的臉龐,劍眉像深卻又像是淡的掛在臉上,如星般璀璨奪目的墨瞳,鼻子微微挺起,唇瓣淡淡的粉紅。
華貴絕倫,高貴沉靜,溫潤如玉的少年。
他身後的花朵彷彿成了他的陪襯般。這個穿著月牙白的衣的少年,越發俊美的讓人驚心。
輕塵微笑著對我說,的確很久不見。
我突然帶上了絲怒氣瞪他一眼,然後說,還說是好兄弟,離開也不告訴我一聲。
輕塵的笑意似乎在聽到我這句微怒的話時,稍微暗了半分,然後我看見他轉過身跟旁邊的中年男人不知在低語什麼,之後中年男人看看我,便離開了。
看著男人離開後,輕塵轉過頭來對我說,谷立,很抱歉。事出突然,我來不及與你告別。
之後,我與輕塵閒聊了些。略近中午的時候,那個中年男人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五個女子。當看見五個女子時,我以為那是輕塵的侍妾。可是,那幾個女子好像才十歲左右。我驚訝的看著輕塵,想不到輕塵這個謫仙般的男子居然也是如此。我一直以為輕塵應該是那種純粹乾淨的只會找一個女子白頭到老的人。
或許受我爹娘的影響,我喜歡一夫一妻,討厭一夫多妻。
中年男人走到輕塵身邊,恭敬的低喊,公子。而五個女子走上前卻喊輕塵為主子。聽著這些稱呼,我突然的就皺起眉頭來了。
輕塵喊了我一聲,然後笑著給我說那五個女子與那個中年男人。
原來中年男人叫莫叔,是輕塵的侍衛。而五個女子是讓我帶回雪川山學武的。聽到輕塵這樣說,我的心裡升起了絲愧疚感,因為我剛剛以為那五個女子是輕塵的侍妾,還為此厭惡了輕塵一番。
輕塵告訴我,她們分別叫紫衣,紅衣,綠衣,黃衣,粉衣,都是些孤兒,無名無姓,於是給她們取了這樣的名字。或許那時我不知道輕塵的用意,可是兩年後再見到輕塵的時候,我就突然明白了。
我和輕塵隨意聊了聊,然後輕塵便離去了。而我便帶著五個女子踏上了雪川山的練武之路了。
師傅見到五個女子也沒說什麼,只是第二天開始教她們武功的時候比對輕塵還要嚴格許多。而我這個師兄便在空餘時指點指點她們。
日子就這樣過了,兩年後,輕塵依舊是如此耀眼奪目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見面後,我們閒聊了幾句,輕塵便問我,當初給我的玉珮還在不在。我笑著把玉珮從懷裡拿了出來。
我看見當輕塵見到玉珮後,眼眸中突然閃現著濃烈的笑意。之後,輕塵便拉著我到了一個叫幽茗居的地方,告訴我,幽茗居屬於我,還帶我去了鹽田,洛礦,海澤……他笑著告訴我,剛剛帶我去過的地方都是屬於我的。只要我把玉珮一露,誰都會服從。
我不明白,輕塵說這話是什麼用意。只是愣愣的看著他。反觀輕塵讓我拿出玉珮走到一個男子旁邊,讓他看。我聽輕塵的話,取出了玉珮走到一個男子身邊,那個男子見到玉珮,突然的就跪立在地,還恭敬的喊道,參見主子。
我徹底的懵了,轉過頭看著輕塵。輕塵卻笑笑說,這些,從今天開始都是屬於你的。
呆愣了一會,我拉著輕塵離開。我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說,從十歲起,他便開始參與這些鹽田,洛礦,海澤的產業。他說,他人雖然在歷寒,不過對冰帝這些事依舊是瞭如指掌。聽著輕塵風輕雲淡的述說,說他一開始參與鹽田的產業到最後承接鹽田的產業,然後洛礦,海澤,林木……舉凡是掙錢的,輕塵都悄悄的參與了。十七歲的輕塵,可是說是成了這個世上的首富,只要他揮揮手,那麼鹽田可以停止產鹽,礦石可以停止採集,海澤可以退潮……
輕塵說他當初是因為救了鹽田的老闆,而鹽田的老闆是個孤苦的老人,所以老人讓他參與鹽田的一切,不料老人突然死了,留下的遺書寫著把一切都給輕塵。於是,輕塵藉著鹽田的一切開始悄悄的打拼,開始悄悄的參與其它產業。
說完後,輕塵還問我紫衣她們現在的武功練的怎麼樣了。然後還讓我舉辦一場鹽田比試賽,贏了便將鹽田奉出。
那次鹽田比試賽,贏得者卻沒有要鹽田。當時,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寒逸風,歷寒王朝的寒王爺,更不知道,此次他來參賽是輕塵拜託他來的,也不知道,輕塵用鹽田來做比試,是因為他想替我打響名號,讓世上都知道首富是和谷立。可是我的心裡卻悶悶的,因為我知道,我並不是首富。不過為了更好的幫助輕塵,我便讓自己接替輕塵的位子成為首富。
之後,我偶爾與輕塵通信,而幽茗居也在一來一往通信的日子時,漸漸的富裕了起來,表面是吟詩作對等地方,私底下卻成了打探消息的地方。
日子依舊這樣過著。而幽茗居打探消息的速度與精準卻讓我開心了起來。不管是天皇帝子,亦或是一個平民百姓,粉衣閣的人都能夠快速的打探到他們的消息。
輕塵在歷寒過了十年總算是真正的回到了冰帝了。那天他回來的時候,我也在岸邊等他。不過我站在角落裡,輕塵被那些大臣們擋了視線,沒有看到我。而我卻看到了他身邊站著的藍眸女子。看到女子的那刻,我豁然的明白了,她應該是輕塵心中的最愛。
不出我所料的,輕塵回來的當晚,便來找我了。談了半天,輕塵他總算是進入主題告訴我,用幽茗居做比賽,把幽茗居讓出去。那個時候,我與輕塵爭執了下,不明白為什麼輕塵一回來就要用幽茗居來做比試的勝利品。要想想,當初為了成立這個幽茗居,費了多少心思!輕塵甚至天天都來信詢問,然後加以建議,有時還會回來觀察。現在他卻那麼平淡的說要把幽茗居讓出去?我想他肯定是瘋了,因為我聽到他那句低喃,為了她,即使我瘋了又如何?
我沒有再說什麼,卻聽從他的話,舉行了幽茗居的比試賽。直到賽後,我才明白,輕塵是想將幽茗居送給那個藍眸女子,之後我才知道她的名字,藍雪蝶,天翼國藍唯將軍的女兒。
我無法想像的是,自從雪蝶贏得了幽茗居後,居然開始偷偷的把主要勢力轉到了繁城,而且,轉到繁城的幽茗居更進一步的發展了。它不僅僅是成了打探消息的地方,更成了拉攏人心,拉攏江湖人士,朝廷人士的地方。
其實在雪蝶開始轉移幽茗居的時候,我和輕塵都知道。不過,輕塵卻沒有阻止,反而是悄悄的幫助了她。既然輕塵都不阻止,我想我也沒什麼權力去阻止的。所以,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不久後的輕塵卻病了。直覺告訴我,是因為她才會病的。所以,我有那麼些微的看她不順眼。因為,我真的無法相信,那個恍若仙謫般的輕塵會病的那麼嚴重。甚至還要隱瞞她,天天扎自己的眉心來陪她聊天!
我感覺輕塵似乎沒有多少時日了,因為他的臉越發蒼白,白的就像是水一樣,就要消失不見了。
我去找過師傅,不過師傅卻不在雪川山。而木神醫似乎對輕塵的病也沒有什麼辦法,只是天天都煎很多的藥給他喝。
那天,輕塵告訴我,他或許就要死了,請我一定要幫助雪蝶,不管是什麼要求都好,請我一定要答應。
我點點頭,答應了輕塵。可是過了兩晚,輕塵就失蹤了。連帶著她也失蹤了。後來我在輕塵的房裡看見了輕塵留給我的一封信。信上寫著很多,無非就是告訴我,剛轉到繁城的幽茗居要怎麼來打理。然後,還讓我去繁城。
看完信後,我便開始收拾包裹了。剛準備出門,便收到師傅派人送來的信,告訴我說,輕塵在他那裡,讓我放心。看到這個消息,我便更放心的離開冰帝了。
後來,我不知道輕塵是不是死了。因為我在繁城的皇宮裡,只見到了雪蝶自己一個人。不過她似乎變得更冷了。
那晚,皇宮裡燃起了我們幽茗居的暗號煙,於是我帶著紫衣和綠衣悄悄的混入皇宮。順著暗號煙發出的地方,我們看到了那個坐在鞦韆上的女子。
依舊是藍眸,可是她的藍眸卻少了點什麼,她整個人都像是被一層冰霜給籠罩了,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她見到我和紫衣,綠衣,只是在唇角露了個清淺的笑意,便告訴我們說,讓人參加狀員比試賽,盡量讓我們的人進駐皇宮。然後,她還詢問了我們目前拉攏了多少朝廷人士,綠衣一一告訴了她後,她說使些小詐謀,讓那些人安排些自己人進來宮裡當侍衛。
她一一的說著,我們一一的聽著。後來,她說完了,我們準備離開時,我問她輕塵的下落。我看到她的神情悲痛,唇角動了動,卻一個字也沒有說便進入了房內。
看她這樣的神情,我明白了,輕塵已經不在人世了。
心裡,很痛。
自從知道了她在皇宮後,我們便隔三差五的進去與她商量幽茗居的一切,而她卻把一些洪流乾旱的消息告訴我們,讓我們去接濟,順便告訴他們,現今的皇上昏庸無道等。
自然而然的,每次哪裡發生了洪荒暴動,我們都是第一個前往解決的。而順帶著,我們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得到恩惠的人甚至還舉捧我當皇上。聽到那些話的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她這樣做的用意,她是明擺著到時讓我當皇上!
我去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她卻笑著說,這個世上,只有我合適當皇上。那麼一瞬間,我懵了。她穿著白衣,藍眸微閉,出塵華貴的讓我有那麼一瞬間像是看到了女子樣貌的輕塵般。
之後的日子裡,就如同她想像般,丞相,兵部,刑部,文武狀員,將軍,尚書等都是我們的人。
那天,一直都不主動開口讓我們帶她離開的雪蝶,終於主動的讓我們把她帶了出去。可是我卻無法想像,原來她是算計好日子前往雪川山給輕塵拜祭的。因為皇宮裡的人都差不多是我們的人,所以,我們很容易的就把她救了出來。離開皇宮後,她卻讓我們不要跟著她。
而我會知道她去雪川山是因為她走後的第二天,皇宮裡便傳來寒寂言外出的消息,連帶著還有一封信。信是她寫給我的。
在信中,她告訴我,讓我登位,沒有人會不從的。她還說,此行,寒寂言回不來的了。而她,或許會回來,亦或許不會回來。總而言之,她把正事說完後就讓我不用擔心,好好的當皇帝,把整個國家都管理好,讓天下沒有乞丐,讓天下人都能夠吃飽飯。
登位後,我聽她的話,把國號改成天帝,國年為冰翼一年。
我不知道她在雪川山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回來了。居然還帶了輕塵回來,這讓我非常驚訝。
後來,直到看到她與輕塵結婚,直到看到她與輕塵隱居山中,我那顆擔心的心才放下了。他們過他們的日子,而我也繼續過著我皇帝的日子。不過,整個世上的國家都統一了,管理起來很方便,而且我的日子也開始清閒起來。幸好,他們兩人還知道有空便回來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