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是我下的!」凌聖武從懷裡掏出一枚如珠子般大小的藥丸,「給她吃了,就會醒來!」
蕭白龍狐疑地看著他,眉間的擰更緊了,「既然你有解藥,為什麼不早給她吃?」
「信不信由你!這個解藥可是我花了整整四年的時間才配製而成的,不要,那就算了!」凌聖武說完,準備收回手。
「等等!」蕭白龍扣住他的手腕,將藥丸奪了過來,「是誰下的毒?」
「千面毒手,柳飛塵的弟子。」
「她?!」蕭白龍聽到這個名字,那眉頭擰的更緊了,「下的是什麼毒?」
「美人睡,凡是中了此毒的人,都會陷入一種假死狀態!如果沒有解藥就會一直這樣沉睡下去!」
「她的弟子為何要毒害茉莉?」
當年在江湖上翻雲覆雨的千面毒手,柳飛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連三歲的娃兒聽到她的名字都會從夢中驚叫而醒,她之所以被稱為千面毒手,不僅因為她擅長下毒,更是因為她那獨步江湖的易容術,只是後來不知為何卻隱居去了。
「為了阻止我找到『聖女』!」凌聖武歎道,「我帶茉莉來,無非也是想找到真正的『聖女』轉世之人,阻止悲劇的再次發生,卻沒曾想,他會出來搗亂,白白浪費了這四年的光陰!」
「我曾聽聞過一些柳飛塵的事,聽說她為人乖戾,脾氣更是陰晴不定,隱居後只收了一個入室弟子。」蕭白龍抬眸,眸底睿光閃過,看了看凌聖武,繼續,「她配製的毒藥,這天下能解的人只有一個,那就同樣隱居了的白面郎君,夜子謙,你是他的什麼人?」
「你不是都知道了,還問什麼?」凌聖武得意地掃了一眼他手中的藥丸。
「白面郎君,夜子謙也是個怪人,只收一個關門弟子,沒想到我可以有此榮幸見到。」蕭白龍坐在床榻邊,將茉莉扶起,攬入懷中,餵她吃下了那顆藥丸,「她何時會醒?」
「師父配製的藥性很強,應該很快就會醒了!」凌聖武輕輕地歎了口氣,他這個師父啊,閒雲野鶴慣了,行蹤飄忽不定,他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找他,又花了兩年的時間配藥,最近才配製而成,就這樣四年過完了,為了不讓毒手的徒弟來陷害茉莉,他只好將她放在了這裡,最不可能的地方也就最安全。
「千面毒手柳飛塵和白面郎君夜子謙在幾十年前,本是江湖上人人稱道的神仙眷侶,一個擅長下毒,一個擅長解毒。」蕭白龍輕輕地將茉莉放下,「不知為何一夜之間翻了臉,從良眷成了陌路人。」
凌聖武聽了沒作聲,那是師父的痛處,他從不問。只是在每次月圓之時,師父都會獨自在月下飲酒,用悲傷的眼神凝視著夜空中盈滿的圓月,他知道師父是在思念一個人,而那個人是否也在思念師父,就不得知了。
「咳咳,……」一聲輕柔的聲音似有若無地飄入耳中。
「茉莉!」兩人同樣驚喜地看著床榻上剛幽幽醒轉的少女。
「凌……」少女清靈如珠玉落盤的天籟之音逸出,不過第一個喊的卻不是蕭白龍,「凌,真的是你!」一個撲抱,她朝凌聖武而去,「凌,我好想你!」
他們相互擁抱著,卻把蕭白龍氣了個半死,他一把拉過少女的手,「茉莉!」順勢將她攬入了懷中,幽幽道,「我找你好久了!」
「蕭!」少女嬌嗔地推開蕭白龍,又投到凌聖武的懷中,瞠目道,「我喜歡的是凌。」語氣間儘是堅定的嬌羞。
「你!」蕭白龍臉氣得煞白,沒想到自己犧牲一切,千辛萬苦換來的卻是為他人做嫁衣的下場。
凌聖武則是一臉的黑沉,擰了眉,看向七重紗外的那道嬌影,伸出手將茉莉推開,朝那裡走去。
七重落紗,明明那麼輕,可心情沉重得讓我都覺得每一層都有九十九重那麼的厚重。
我暗自苦笑,難怪李叔常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不必太過較真。我總是不聽,認為凡事都該有個合理的解釋,總愛刨根問底。知道了真相,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真相往往都是殘酷無情的!
這回真是搬起石頭再次砸中了自己的腳,這樣的幾率比中六合彩大不了多少,我居然連中兩次,呵呵,真不知是走運,還是不走運!
「你早就醒了?」撥開落紗,凌聖武走到我的跟前,眼裡流轉的波光,不明所以。
「是啊!」我笑了,不知道為何自己還笑得出,有時候真恨自己的酒量太好了,聽力又太好了,該喝醉時,喝不醉,不該聽的,卻又都聽到了。
水珠在眼眶裡打轉,我卻很爭氣地硬是給嚥了回去,我不能哭,就算最好的朋友,最喜歡的人都背叛了自己,我也不可以哭,至少我還有自己,不是麼!
思及此,我鼓起勇氣,含笑鎮定地看著他。原來,要邁出這第一步真的好難,不過,我還是邁出了,總得有人退步的,不是麼!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心底卻希望他能出聲,哪怕是咳嗽一下也好啊,總比這樣乾瞪眼的強。
「雨柔?!」又是一道清幽的聲音響起,蕭白龍和茉莉雙雙出現在凌聖武的身後。
「凌,她是誰?」茉莉極為不悅地拉住凌聖武的手,凝眉看著我。
嬌顏似花,粉中透嬌,卻不矯揉造作,一雙靈動的眸子流轉著千樣風情,挺翹的小鼻樑配了櫻桃般嬌美的小嘴,更襯得她的嬌俏玲瓏。
「凌!」她沒得到凌聖武的回答,有些惱了,努著嘴。
「你好!我叫程雨柔,很高興認識你!」我居然伸出手,向她示好,其實可以的話,我倒想用英文講,那樣才有感覺嘛,就怕她聽不懂,誤以為是鳥語。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凌聖武,嬌媚地笑了,那笑竟是那般的純真甜美,讓人看著舒服,「你好,我叫朱茉莉,你叫我茉莉就好了!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說完她也伸出手,握住我的,純美一笑。
她很純,肌膚就像是嬰兒般純潔,柔滑,沒有一絲瑕疵,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朱茉莉?」我疑惑,她也姓朱啊,好湊巧,朱少雀也姓朱,因為朱姓在玄武國很少見,所以很特別。
「跟我走!」凌聖武完全當朱茉莉是空氣般,拉起我的手,逕直往外走去。
「喂!」我喊道,「凌聖武!你放手!」很疼也,這個傢伙方纔那個溫柔勁都到哪裡去了,怎麼一到了我這裡就野蠻了?
「凌!」身後的少女一跺腳,想跟著去,結果卻被蕭白龍拉住,「蕭,你放手啦!」
他依舊鐵著一張臉,隱約的怒氣透過火熱的掌心傳到心底。
我擰了眉看著他,明明就是他和蕭白龍合了伙騙我,我都還沒生氣呢,他氣啥?
「喂,你倒是說話啊!」氣死人了,這個傢伙打算幹什麼!臉青的可怕!
上了岸,他怒問道,「你的馬呢?」
「那兒!」難得鐵青男肯開口,我朝左前方指了指,小白龍還在那兒乖乖地呆著。
「上馬!」他拉我到了馬前,躍身上了馬背,伸出手道。
我攢眉,舉目看向他,「你的馬呢?」難道這傢伙是徒步來的?
「為了救你,我連美人都丟在一旁了,哪裡還顧得了馬!」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不悅地看著我,「上不上來,再不上來,我可要一個人走了!」
什麼?!霸佔了我的馬,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的話,果然,太子的痞子樣就是不同凡響,讓人望塵莫及!
見我沒反應,他居然真打算駕馬獨自走,只是無論他怎麼拍打小白龍的屁股,馬蹄兒卻始終不曾向前踏出一步。
我也不悅地回瞪了一眼,心底得意,好樣的小白龍,回去給你嘉獎!
「鳥馬,鳥主人!」他氣急了,一把拉起我的手,使出蠻力,將我拉上了馬背,得意道,「鳥馬你的鳥主人都上來,還不走!」
暈死,連我也一起罵了,這回我成鳥人了!嗚嗚,我這招誰惹誰了啊!
小白龍倒是很識相的,主人都來了,再倔強下去,對自己不利,於是開始慢悠悠地邁步前進。
「鳥馬,什麼汗血寶馬!更本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笨馬!」凌聖武揚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屁股,終於,小白龍揚蹄長嘶,朝前奔去。
瞧瞧這傢伙,我說什麼來著,大人物的脾氣就是夠火,夠爆,可憐的小白就這樣成了炮灰!
「你要帶我去哪裡?」我喊道,「送我回去!」深夜,孤男寡女呆在一起,會引人誤會。
「不要!」他卻異常的固執,「我不會放你走的,這麼走了,你就會徹底地從我身邊消失不見!」
他倒是很瞭解我的個性,的確,要是這麼放我回去,我鐵定天天給他吃閉門羹!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我不死心,繼續喊道。
「很快,你就會知道的!」他的眼底閃過狡黠的笑意,張揚的青絲在夜風中飛舞。
策馬飛奔在蒼茫的夜色下,月色撩人,晚風吹拂著兩顆年輕的心。
「這裡是?」看著眼前愈發明顯的景物,我的心卻愈發的緊張。
「皇陵!」清朗的聲線在空中炸響,陣陣回音似重錘,敲打心房,一聲一陣,震懾人心。
「什麼?!」我瞠目而看,神情訝然,「你,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卻讓我越發的感到不安。
「參見太子殿下!」守陵的侍衛看到凌聖武,連忙下跪,問安,「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前來,有什麼事?」
凌聖武翻身下了馬,冷傲地吩咐著,「打開皇陵的門!」
「是!」侍從恭敬地領命起身。
厚重的石門緩慢地移開,露出一條被火燭照得通亮的石道。
「你們都退下!」凌聖武一身的高貴之氣在夜色中越發的神氣凌然。
侍衛恭敬地退下,只留下我與他。
他轉身看著我,伸出手,神情卻是無比的溫柔,「跟我來!」
遲疑片刻,我還是邁開步子,踏了進去,卻沒握他的手,既然決定了要堅強地邁開,就不再打算有任何的依戀。
他的神色有些黯然,如幽潭的雙眸看著我,深深地凝睇著,似乎想從我的眼裡看到什麼般。
我邁著輕鬆的步子從他的跟前踱過,邁過的瞬間,手卻被他緊緊地抓住。
「你在氣我,對嗎?」他緊握的手,收攏了許多,我掙扎不過,只好放棄。
「不敢,您是太子,我一介草民怎敢生您的氣!」語氣卻生硬的很。
「你還是生氣了!」他沒有生氣,語氣中繞著濃濃的溺愛之意,「跟我來!」
他沒有作任何的解釋,拉了我,朝前走去。
眼前的景物讓我又回想起在火蛇洞的情景,那時的他也是這般地緊握我的手,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著。
走過長長的石道,我們來到了一處寬敞明亮的大廳,正廳上方擺設著兩個巨大的石棺,石棺邊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飛禽走獸,棺蓋上則各雕刻兩隻著威武龍鳳,石棺前的石柱上擺放著兩顆同樣質地雕刻而成的鏤空的石球。
他走到其中的一個石棺前,按下石球,棺蓋緩慢地移開,露出一個精緻的水晶棺。
「這是?」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水晶棺內躺著一個絕世美人,一身的大紅錦服上,金絲繡的九鳳妖嬈而繞,明黃色鳳凰紋平金緞靴依舊鮮艷如新,美人閉著雙眼,嘴角微微上勾,恬靜祥和,似在安然熟睡,仔細看,那稜角分明的朱唇竟與凌聖武的有些相似。
「她是?」我抬眸,看著他。
「我的母后,泰姬。」神色深邃幽遠,凝視著棺內的睡美人,「父皇轉為母后與他而建的帝后陵。」
聞言,心頭大為震動,回看這個諾大的地下寢室,空蕩的室內只擺放了兩個石棺,看來這位玄武國的皇帝很愛這位皇后,這裡的一切讓我想起了泰國的泰姬陵,講述同樣的愛情故事。
「母后,我帶她來見你了!」身後響起凌聖武輕柔的話語,「她叫程雨柔,雨天的雨,溫柔的柔,怎樣,很好聽的名字吧!」他勾起了嘴角,眼底光華流轉,朝我笑著。
「凌聖武……」我看著他,無語了,這傢伙在幹麼啊?還有那個眼神是怎麼回事,有點賊哦!
「母后,你別被她的名字給騙了,其實她很刁蠻的,一點也不溫柔,打人,賭博,罵人的功夫一流。」他開始數落我的不是了,不過眼底卻是笑意連連,「可是,我卻喜歡這樣的她,喜歡她的純,喜歡她的善良,喜歡她的刁蠻,喜歡她的一切一切,怎麼辦呢母后,我好像愛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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