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朋友間不都應該互相關心的嘛?」對他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但不是男女間的喜歡,這點我倒是很肯定,是出於對朋友的關懷,畢竟我和他也曾共過患難,那樣難得的友誼已經深深地嵌入心底。
「朋友?!」紫眸銳光流轉,揚起長眉,冷笑道,「原來如此,呵呵,是,是朋友……多謝程小姐的關心,我很好!」
我對於他的話語不是很懂,在我的理解中,朋友永遠都是最重要的,愛情只是鏡中花,水中月,只可遠觀,而朋友則是一生那麼的長久,可遇不可求。
風中傳來一聲歎息,彼此的錯誤理解,終是讓我們誤會叢生,最終導致了後來的悲劇。
「蕭公子,你來了!」身後響起三哥的聲音,一身的雪白,精神爽朗,含著笑朝我們走來,「柔兒也在啊,要一起嗎?」
「好!我正好也想去看看。」騎上汗血寶馬,我和三哥他們一起出發。
朝陽高掛天邊,和煦的春風夾雜著花的芬芳,葉的清爽,泥土的醇厚,繞頰而舞,飛揚起的青絲,洋洋灑灑地在空中飛揚,快馬加鞭,我暢快地奔馳在林間小道上。
作塘上,一個巨大的龍骨穩穩地立在其中,工人們正在辛勤地搭建剩下的部分。
「三公子好!」一位年紀較大的工頭向我們問好,他用汗巾擦了擦額頭細細的汗珠,笑道,「您今天怎麼來了?」
「我帶妹妹過來看看,你們忙吧!」三哥揮手示意他們繼續。
「蕭公子好!四小姐好!」工人們都轉過頭,向我和蕭白龍問好,有些人的眼裡略帶驚訝和驚艷之色。
我湊過頭,低聲問道,「三哥,他們怎麼都知道我?」
「你的威名早就遠播整個京都,有誰會不知道啊?」三哥打趣道。
啊!我驚訝不已,何時威名遠播了,我怎麼不知道啊?整個京城啊,範圍好大,心底感歎,好厲害的輿論,這下子我可成名人了,那以後我出門豈不是得帶太陽鏡,呵呵!
「柔兒,你來看看設計圖,這是蕭公子連夜趕出的,為了能在幾十日後的『聖女節』上趕造出你理想中的『品香閣』,蕭公子可是盡心盡力,每天都來這裡觀察建船的進程。」三哥攤開一張大羊皮圖,圖上到處都是斑斑的汗跡,可見作圖之人的辛苦。
聞言,我舉目向蕭白龍看去,難怪他瘦了那麼多,思及此,心底湧起一種深深的感激之情。
「謝謝,辛苦你了!」明眸底漾起熠熠波光,雖只是隻言片語,卻是我發自心底最深的感謝之語。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飽含異樣情懷的澄清眸底,一片柔和之色,似乎是得到了滿足,他揚起嘴角,勾起絕美的弧度,露出會心的笑,淺淺淡淡,卻是最真的笑顏,原來發自內心的笑,才是最美的。
「那你要怎麼報答我?」轉了眸光,他又換上了壞壞的笑意。
呃,汗一把,想到當初他以吻來討回租金的做法,我還是不敢再輕易作任何承諾,誰知道這一次他又要怎樣討回。
「我請你去吃一頓,慰勞一番!」直接回答比較好,堵住了他的嘴,免得節外生枝。
「好,不過地點我來選!」蕭白龍回答的特別爽快,眼底飛逝而過的狡黠,帶著莫名的喜悅。
「去哪裡?」
「我的『臨水閣』!」揚起的長眉斜飛入鬢,張揚卻不失風采翩然。
「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也答的爽快。
反正就是一頓飯,還吃不窮我!
稜角分明的唇在俊美的臉上揚起完美的弧度,紫眸裡瀲灩無限,我的答覆讓他很滿意,如春風般沐人心田的笑意盈滿雙頰。
「你們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三哥微笑道,「玩的開心點!」
再次登上『臨水閣』,舊地重遊,心情卻有了另一番的感歎,那次在這裡沐浴時,曾遇到過凌聖武,現在想想,有些疑惑又上了心頭,他為何會在這艘船上?難道他和蕭白龍之間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我帶你去周遊一番玄武國。」蕭白龍興致很好,揚起的長眉染著得意之色。
我立於船頭,遠眺湖景,金光下的『天女湖』一掃陰霾,耀了喜慶的色澤,瀲出迷人的風光。
聖女殿重新修整中,那座高大的白煙囪被推倒,以後再也不會冒出駭人的白煙了,只是心情還是有那麼點低落,那些無辜而亡的女子的靈魂成了孤魂野鬼,始終在那裡徘徊,嗚咽之聲透過風兒,在四處撒播,我可以聽到,她們哀怨的哭泣,時時縈繞心頭,讓心情開心不起來。
「你在看什麼?」蕭白龍不知何時立於身後,輕聲問道。
「在看風景,這裡很美。」我轉了身,飛揚的青絲與他的銀白交織著,成了一副黑白相間的水墨畫。
一抹驚訝掠過彼此的眼底。
他伸出手,試圖分開彼此的糾纏,可髮絲卻糾纏越深,「看來太過突兀,終是不夠搭配,理不清,剪不斷。」
我退後了一步,青絲便輕易分開,絲絲分明地飛揚在空中,「退一步,海闊天空,糾纏也就迎刃而解。」
驚訝地抬眸,看著我,許久,他才恍然大悟地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退一步,海闊天空,好,很好!」
我看著他,不再多語,看似簡單的事,做起來卻很難,因為誰也不願意先邁出那第一步。
蕭白龍今天似乎很高興,他取了琴,擺放於案几上,抬眸,含笑,「我為你奏一曲。」
在聖女殿我就領教過他的絕世琴技,今日能夠獨自傾聽,更是妙不可言。
「好啊!」我依榻而坐,雙手支頤,勾起菱唇,笑道,「我的榮幸!」
一聲流水潺潺,一曲悠然而出,含珠吐玉的天籟之聲逸出,帶你進入那一場滾滾的煙塵之中,看一世激烈的烽火戰事,道一出淒美的愛情神話………………………………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誰帶你看城外廝殺,七重紗衣 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還能不動聲色飲茶,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曲調一轉,似重敲圓鼓,水波四散而開,好一個碧波大浪,畫面一轉,一張絕世容顏入畫來……………………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點硃砂;
覆了天下也罷,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只想再見你淚如雨下;
聽刀劍瘖啞,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曲低而奏,幽幽道出,那心底的一聲歎息…………………………
是說一生命犯桃花,誰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無瑕,風流不假,畫樓西畔反彈琵琶;
暖風處處,誰心猿意馬,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兀自不肯相對照蠟,說愛折花,不愛青梅竹馬;
到頭來算的那一卦,終是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最後誰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鳴戰馬,懷抱中那寂靜的喧嘩;
風過天地肅殺,容華謝後,君臨天下;
登上九重寶塔,看一夜,流星颯沓;
長手一揮,似波拂開,勾動琴弦,錚錚琴音,入耳來…………………………
回到那一剎那,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枯籐長出枝椏,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
夢中樓上月下,站著眉目依舊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並肩看,天地浩大。
長手瀟灑揚起,曲終音繞,迴盪在泱泱大湖之上,久久飄繞,被風兒帶領著,時而凝聚,時而散去,勾動人心,朝無邊的天際而去。
曲絕,詞美,被一雙手演繹的絲絲入扣,良久,我與他都不曾話語,只是彼此凝視著,眼透過遠古的時空,遙望到了那一場盛世中的淒美愛情。
風中傳來銀鈴般動聽的笑聲,回過神,抬眸看去,兩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凌聖武一身的墨藍錦裝,坐在船艙內,含笑看著眼前的絕色女子,林筱情,她依舊一身的粉嫩,嬌靨如花,秋水含波,朱唇半掩,輕盈而笑,嬌態百出。
不知為何,那笑雖美,我卻覺得很礙眼,入耳的笑聲更是刺耳,心微微有些異樣的波動,說不清,道不明是何種滋味在作祟。
「好一個,君子顏,美人笑,絕美,絕色,絕配!」耳邊飄起一道清朗的聲響。
眼黯然失色,心底惆悵,看著他們愜意地笑著,彼此欣賞地凝睇著,在眼前浮過,那一幕就像是一根綿針,扎到心裡,生疼。
「想喝酒嗎?」蕭白龍建議。
「好!」我揚起眉,勾起唇,「不醉不歸!」
紫眸半睞,秋波流轉,嘴角的梨渦深深陷入。
酒香四溢,帶著惆悵的思緒,飄蕩在這碧波之上。
「這酒真好喝!」我一杯接著一杯,豪飲而下,不知夢醉是幾時,只想藉著酒氣,將心中鬱悶一吐而出。
蕭白龍噙著笑,優雅地一杯而盡,眼底朦朧的笑意裡,有些微微的暗芒閃過。
天色漸暗,我卻早已酒意濃,眼裡朦朧一片,癡癡笑著,「咦,蕭白龍,你怎麼有兩個頭啊?不,好像是三個,也不對,我數數……」
一個踉蹌,我朝他的懷裡跌去。
軟香懷中抱,一種奇異的感覺遊走全身,狹長的睫毛,似蝶翅微微浮動,如雪的肌膚,因醉酒而蒙上了微微的桃紅,似欲滴的嬌花,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看著懷中酒醉不已的少女,他的心如碧波,圈圈蕩漾開來。
懷抱美人,他坐在船頭,凝視著懷中人,眼底卻似深潭,一眼看不到底,暗濤翻湧,幽幽自語,「對不起………」
單手拂過她的唇,眼底的暗濤不再,一片繾綣取而代之。
「一,二,三……」睡夢中,她依舊數著數,水潤晶瑩的雙唇,微微張著,向上勾起,耀了水光的瀲灩,閃著動人的色澤,看上去,竟是那般的誘人。
頭輕低,唇在一點一點地靠近………
「蕭白龍!」一聲怒喝憑空而起,一道墨藍的身影便飛上船來,傲然而立。
低首輕笑,似臘月飛雪般寒冷的話語飄出,「你終於來了!」
抬眸間,一道掌風劈肩而來。
蕭白龍一個側身,施展輕功,抱著懷中人,躍出一步遠,翩躚落地,冷笑道,「你只出了三分力,看來,她對你而言很重要!」
「放開她!」來人雙眼放出冷厲的寒光,「你要對付的是我,與她無關!」
「放了茉莉,我就放了她!」蕭白龍勾起冷唇,「不然……」說話間,置於肩部的手已反扣住少女的咽喉,只要稍加施力,纖細的脖子便會被擰斷。
「蕭白龍!」來人怒斥………
「凌聖武!」未等來人把話說完,蕭白龍便怒聲喝道,「別忘了,現在是你在求我!」
琥珀眸銳光流轉,緊盯著他懷裡熟睡的少女,一臉的天真,勾起的嘴角,含著甜美的笑,讓他冷酷的心一軟再軟,最後,他仰起頭,沉了一口氣道,「好,我帶你去見她!」
「她在哪裡?」紫眸晶亮,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那裡……」修長的手指向船閣的最頂層,「她一直都睡在那裡!」
「那裡!」蕭白龍驚訝地看著那間雕花閣樓,那裡原本是他專為茉莉而設的廂房,自從茉莉失蹤後,他就封鎖了一切,禁止任何人入內,只因這裡是只屬於她和他的天地,所以他不准別人染指,沒曾想,他居然把茉莉藏到了那裡,「難怪,難怪我尋遍整個玄武國都找不到,原來她一直都在身旁,而我卻不知。」
「先放了她!」凌聖武指著蕭白龍懷中的少女。
「先帶我見茉莉!」說話間,掐在脖間的手又陷入了幾分。
「好!」心一緊,凌聖武妥協,「跟我來!」
蕭白龍抱著懷中人,警惕地跟在凌聖武的身後,上了三層的閣樓。
塵封的門被推開,一襲幽幽的茉莉花香撲鼻而來。
落地的紗幔被風撩起而紛飛,七重紗帳後,一張雕花的梨花木床隱約可現,仔細看之,好像有一個人躺在上面。
重紗掠過臉頰,一張熟睡中的美人臉便在紗帳後呈現。
「茉莉……」蕭白龍輕輕地喚著那個埋藏心底的名字,柔情萬千,「你真的在這裡。」
七重紗後,一襲紫衣的美麗少女噙著笑意,安睡在床榻之上,那般的安詳,雪白的肌膚上微染紅暈,嬌美如花,賽過千萬。
「她怎麼不醒?」蕭白龍擰了眉頭,責問道,「你對她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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