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5 如果，幸福擦肩而過……
不想再等了。怕等的自己蒼老了，再沒有力氣愛她。
「若若，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了。」
對著眼前的電話，何若苦惱地咬著唇。
從來都是他哄她，這次好像如果自己不說好話，他就再也不理睬自己了。
何若鼓起勇氣，心裡罵自己沒出息，罵了十幾遍後，終究是捏起那個電話，跟莫言和好的希望順著細細的電話線傳過去。
「滴答，滴答……」
電話那頭在連接中，何若手指緊緊捏合話筒，捏的指節發白。
接通了說什麼呢，說，哥哥，現在春節，你把我丟在何家也太過分了吧。
或者，就說，嗨，莫言，我想你了，想念我們那張大床。
再者，大不了就說他總是逼迫她說的那三個字，我愛你，莫言。
可是，沒有人接電話。又打了好幾遍，終於接通了，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人掐斷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從來不會掐斷她的電話。
何若再也無法安心睡覺。兩個小時後，已經是凌晨三點鐘。她從床上爬起來，換了大衣，圍上圍巾，悄悄離開何家。
除夕夜，路上沒有出租車。大家都回家團聚過年了。何若孤零零地一個人，從何家走到凱撒大街的別墅區。摸了摸身上，忘帶出入卡，所以守在別墅區的保安不讓進去。她便傻傻地站在門口，在雪地上跺著腳。
寒風吹來，亂髮揮舞。
何若攏了攏頭髮，再度打了莫言的手機。可是他這次沒有接電話。
何若不相信他會掐斷她的電話，不相信他真的說不要她就不要她了，不相信他連他的電話都不接。
她等著他，等的時候還在想，自己來這裡只不過對他說一聲，我懷孕了，現在我要把他拿掉。沒有你的事。你無需負責。她要看他氣急敗壞，卻不得不忍著怒氣哄著她的模樣。
然後，再好好質問他江蔓蔓的事情。
她是那麼倔強的人，倔強到了骨子裡。何若認為自己來找他妥協已經是給足他面子了。
或者什麼都不說。就當一切像以前一樣。只要他一如既往地對她好。
她依賴他，所以，她來挽救她的幸福，挽救她的心。
她想讓他知道，其實，她興許是愛他的。
冬雨稀稀拉拉地下著。雖然是除夕，憶舊有稀疏的車輛緩緩駛過去，又駛出。門口的雪水被碾成了污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而她的身上逐漸潮濕而陰冷，一如此刻的心情。
等了兩個小時後，她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這是在做無用功。
他現在在睡覺，不可能預感到她來。
看啊，她傻了。何若心裡罵自己笨，拍了自己腦門一下，跑到保安室。報了別墅門牌號。保安驚訝地看著她，「小姐，莫先生已經離開了。就在不久前。好像是連夜趕回英國了。連傭人都散了。這棟房子已經空了。」
何若表情凝滯住了。
她記得那是一年的尾巴上，萬籟俱寂，她忽而聽到身後響起一兩聲短促的車鳴，在提醒她她只是個多餘而寒酸的乞丐，在催促她離開這個愛慾交加的地方。
他走了。卻不跟自己說一聲。
打了個電話給家裡。蕭珊在睡夢裡被電話吵醒，不知道何若已經走出何家，接到她的電話有些詫異：「誒？若若你這孩子，怎麼不在家，什麼時候出去的？」
「媽媽。」何若哽咽著喊著繼母：「莫言哥連夜去英國了。你知道麼？」
「哦。這個啊，」蕭珊打了個哈欠，「你們吵架了吧。莫言離開何家的時候，說他要跟你分手，我還奇怪了。剛回他房子不久，色盲症就又犯了，不得不連夜趕回英國做手術。是個小手術不要緊，不然我早趕去飛英國看他了。他離開之前沒告訴你麼。哦，管家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以為你睡覺，就沒喊醒你。若若，你要是不想跟莫言分手，我就派人把你送英國去。好歹你也是何家的女孩，就算莫言不喜歡你，我也不能怠慢了你。這婚還是要結的。」
好像，莫言跟她結婚時抬舉了她。何若覺得受到了侮辱，心越來越涼，「媽媽。你騙我的吧……」
莫言說不喜歡她？說不願意跟她結婚？
何若不相信。那麼愛她的男人怎麼說變就變。他一直想跟她結婚的啊。她已經十八歲了，他們可以結婚了。
可是，如果喜歡她，去英國前怎麼不告訴她，怎麼不願意讓她陪著。
她轉念又悲哀地想，這個哥哥從來都是活在自己的規則裡，自己做出的決定雷厲風行，從沒有更改過。
他決定不要她了，就再也不接近她了。
蕭珊笑：「若若，我能騙你什麼。既然分手了，你也別難過，死纏爛打不是好女孩的作風。」啪嗒，掛了電話
何若呆呆地站著。心裡卻只想著一句話，反覆在心裡，腦子裡環繞。他連告別都沒有。連電話都不接。他連告別都沒有，連電話都不接！
他不愛她了！！！！！
心裡預感到她的幸福與她擦身而過了，也預感到腹中的孩子快要死去了。然後她就蹲在門口，頭埋進手裡，無聲地哭了…………
何若腳步虛浮地在路上晃蕩，像是一隻孤魂野鬼。雨絲輕狂地打在身上，寒冷極了。一瞬間，何若只覺得心裡彷彿什麼純白的諸如希望和愛情的東西在眼前摔得粉碎，之剩下了失落而淒涼。
街口有個老人在聽收音機，是《都市夜未眠》。主持人崔鵬冷靜地敘述著一個愛情故事，何若剛好聽到了故事的尾聲：
「……在離開之前，她再次望了一眼他公寓的大落地窗，那裡面有一片神秘而空洞的黑暗。她的臉淒美得就像風中落花，紅唇像海棠花一般倔強而脆弱，有些零落的蒼白。她的眼睛裡有一絲微紅，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愛你，可是終究是要說聲再見了……沒有人記得在城市的冬日夜晚，有個女孩將愛情遺落在某個隱秘的角落，像一朵盛開的火焰，寂寂燃放，悄然熄滅，就像無處安放，偶爾放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