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分手
說了再見就走
繾綣的手,也分了手
感覺只是經過 ——痕淺
在任竹楓的牽引下,於清淺邁出了華麗的舞步。熟悉的曲子,熟悉的步伐,卻還是亂了步調。於清淺一遍遍地說抱歉,已經踩了他好幾腳了。
任竹楓搖了搖頭,「丫頭,專心和我共舞一支,好嗎?」
於清淺努力地刪除著那一夜在塞納河的默契地深情舞蹈,可是好難。原來有時僅僅一次,就是永垂不朽的記憶。僅僅一次,就是再也戒不掉的習慣。學會這樣的舞蹈,原來只是為了與他共舞。
抱歉地看著任竹楓,還是點了點頭。「任竹楓,我不想欠你太多……」溫婉的軟語緩緩地吐出,卻是無比真誠地。他太多的給予,早已讓她陷入無法償還的地步。
「傻丫頭,你是我……妹妹啊,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而且不要覺得是欠我的,為什麼總是想這麼多?」每當說出「妹妹」兩個字時,都覺得有些語塞。不愛一個人,他的愛也會是一種負擔嗎?
「你知道嗎?」
「什麼?」
「有一個女生很喜歡你喏!」於清淺忽然想起了顧玲安拜託她的事情。
「誰呀?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考慮哦!」任竹楓用玩笑的語氣說著。天知道,他想用最深情的表情演繹這句話。最愛的人當著自己的面要幫自己介紹女人,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這樣的狀況他還真是不擅長處理。
「是我的好朋友顧玲安。她真的很喜歡你的。」於清淺很賣力地推薦道。
「是麼。」那個女生任竹楓自是熟悉的。對於她是理虧,可是酒後亂性也實屬正常。自己絕不可能為這樣的事負責。況且不帶著感情色彩和情感後遺症是發生一夜情的基本準則。只是不想傷害她罷了。所以他總是躲著她。糾纏不清的後果總是兩敗俱傷。
「你不喜歡她?」他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於清淺替顧玲安有些惋惜。得不到回應的愛,總是無法靠岸得到幸福的。
「不要說我了。你也知道我習慣了自由身,習慣了遊戲人間。我暫時還沒有安定下來的打算。所以還是不要耽誤了你的朋友。」這樣的借口好爛,他知道。如果為了眼前的丫頭,他願意隨時安定下來。因為她是他安定下來的唯一理由。
夏彤望著前面這個自己認識了9年多的人,追求完美、吹毛求疵的人,然而這一支舞卻是不及格的水平。錯亂的節奏,凌亂的步伐,哪裡還是那個曾經的最佳partner。甚至連他的視線也是斜著的。
「啊!」再也受不了被他忽略的感覺。夏彤順勢倒在他的懷裡。
「彤,你沒事吧?」冷川痕看著摔倒在自己懷裡的人,充滿了歉意。畢竟因為自己的不專心,幾次不小心踩到她。
「我沒事。」夏彤嘴裡這樣說著,但是臉上卻是受了疼痛的表情。
冷川痕扶著她在旁邊坐下。「對不起。你還好吧?」夏彤驚訝地望著他,對不起,好像第一次聽他從嘴裡說出來。
「我……我真的沒事。」夏彤一時還無法從錯愕中解脫出來。
「那就好。」
「川痕,我有點累了。我們……可不可以先回去?」夏彤徵求道,於清淺在的地方,讓她感到不適。只要她在,自己在冷川痕的眼裡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深愛的人,卻看不見你的存在,那是件多麼悲哀的事情。甚至連悲傷的情緒都不敢輕易流露,因為不願用脆弱來博取他的同情,卻又總是不知不覺卑微了自己。
「那我跟洪老去打個招呼。反正也差不多快結束了。」冷川痕安撫了一下夏彤。
穿過跳舞的人群,在後院找到了亭子裡的洪老。「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洪老獨自暢飲著。
冷川痕頓了頓,駐足了幾秒,才走上前,「洪老。」
「是川痕啊!來來來,坐下陪我老頭子喝幾杯。」洪老盛情邀約道。
「我是想跟洪老說告辭的。夏彤她有些不舒服。」冷川痕沒有坐下,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夏彤?」洪老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哦……你是說跟你一起來的設計師?川痕啊,你貌似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告訴我啊,走也不急於這一時,先坐下吧。我讓人先找個房間給那個夏小姐休息一下。」洪老是鐵了心想要把冷川痕留下。
「也好。有什麼事您直說吧。」冷川痕在洪老的對面坐下。
「你跟淺淺那丫頭鬧矛盾了?」洪老倒了杯酒,一乾而盡。
「不是。我們分手了。」冷川痕冷冷地說道。不帶一絲感情。幽暗的眸子裡映出清冷的月光,顯得格外憂傷。拿了一隻旁邊多餘的空酒杯,倒了些白酒,喝下。難得在這樣冬日的夜裡,在室外毫無顧忌地對著月亮裸露自己的心事。
也許是早就做好了做壞的打算,也許是多年來豐富的閱歷是他飽經滄桑,洪老並沒有對這樣的結果表示出多大的驚訝。「為什麼?」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帶著些自我的嘲諷,冷川痕專注著手中早已一飲而空的酒杯。
「那個任竹楓對丫頭似乎很關心。」洪老剛才一直在關注著他們,當然他也沒有錯過冷川痕眼裡對於清淺又愛又恨的目光。
若愛得不深,又豈會那般痛恨。如果不能再愛你,那我便光明正大的恨你。因為對你,再沒有別的感情可以代替。
似是被洞徹了心事。一陣冷風吹來,離散了多少愁緒不得而知。「他愛於清淺。」多少語言的礦藏拼湊了這一句簡單的話。縱是有著鐵蹄錚錚、金戈鐵馬的氣魄,在此刻,也得「化百煉鋼為繞指柔」,只是柔得深悲切,徒增了一份嫉恨。
「你知道你還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莫非你對那個夏小姐還餘情未了?」洪老的話擲地有聲,絕對有振聾發聵的效果。
冷川痕一驚,這個老人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洪老既然查出我和夏彤的戀情,又豈會查不出我對她不再有意。」
「小子,你仔細思量思量。看完了煙火再走吧。淺淺那丫頭一准愛看這個東西。」洪老拍了拍他的肩,走出了亭子,沿著園中的石徑走到了大堂。
冷川痕想起中秋節的那日場景,是在川月山莊的亭子裡,擁著她看月亮如何調皮的惹人相思,陪著她一起想念著最愛的親人。和她的回憶那麼多,多的有意無意的便會想起關於她的記憶。和她的回憶那麼少,少的總想把記憶無限的延長。
「啾!」一道美麗的火花滑過這黑夜的蒼穹,顯得格外妖媚。
忽然內院中出現了一道流動的影子。「是她!」冷川痕默語著。
剛才想要擠到外面的院子裡看煙花,乾爹非說內院也能看得很清楚,而且比較靜。忍不住誘惑便走了進來。現在看來乾爹說的話並不假。璀璨的煙花一如璀璨的年華,只是生命太短暫,只一瞬便在黑幕中黯然消逝。想起那一夜在川月山莊看煙花,自己傻傻的許願,被他嘲笑了一番。想及此,嘴角撇出一彎醉人的梨渦淺笑。
「笑什麼!」
於清淺在原地打了個寒顫。連笑都沒來得及收起,就被一個冰冷徹骨的聲音嚇住了。然而下一秒便反應過來是冷川痕。
沒有直接看他,只是用幾秒鐘的時間平復了一下自己,「你也在這裡啊。」是淡漠的語氣,只是她從來不會對他用這種口氣。
「看來你過得不錯。」剛才那般甜蜜的笑,真是久違了,差點就把自己迷惑了。
「我……」不是百口莫辯,而是她不想辯解,「任竹楓對我不錯的。」
「難道我對你不好嗎?」冷川痕的右手蠻力地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剛才的那一句,她究竟知不知道,有多麼的傷人。
於清淺搖擺著頭,想要躲開他的鉗制,奈何根本無用。「你放開我!」
「放開你?你放心,你要走誰也不會攔你。最好你離得遠遠地,滾回你的於府去!」冷川痕憤憤地說道。對於這個笨女人,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她簡直就是自己生命中的魔鬼。善良的魔鬼永遠比可惡的魔鬼更令人痛恨。
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鋒刃,來來回回的折磨著本已傷痕纍纍的心。回到於府?是,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她寧願不要有這一場遇見。如果你也希望如此,那我便如你所願。
忍住流淚的衝動,「你和夏彤姐還好吧?」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想關心他們的情況呢?那是出於一種窺探的心理,還是一種純粹的關心?恐怕經歷了那麼多,自己早已失去那樣的一份純真了吧,何時起,竟然變得自私起來了。
「勞煩你關心。我們很好!」冷川痕依舊沒有放開她。深邃的眼神掠過她的永遠溫潤如玉的臉龐,自己的心融化,然後又凍結。
「哦。」弱弱的應了一句。
「丫頭!丫頭,你在嗎?」任竹楓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從前廳傳來,由遠及近。剛才和幾個經常合作的老總聊了幾句後,發現於清淺不知所蹤了。在院子裡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她的身影,於是猜測她可能是進了內院了。
於清淺開始用力掙扎起來,「我在……」才剛剛吐出兩個字,一個霸道的吻鋪天襲來,湮滅了所有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