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情人 第8卷 第321章
    我看出來了,這老頭還在氣頭上,不可能就範的。於是我對華子和馬所長小聲說:「過些天我們再來,這老傢伙在氣頭上呢。弄不好真出人命。過些天消消氣也許就行了,他不可能關山杏一輩子的。」

    馬所長和華子都點頭。我說:「大叔,我先回去,改天我再來拜訪您二老。」

    「別,千萬別來,我見你就生氣。」

    我沒說話,就這樣出來了。一個民警說:「我就不信他能自殺。再說了,死了也活該,誰叫他違法的?!」

    馬所長說:「我們是解決事情的,本來不用出人命,要是弄出人命就是工作失職了。」

    我說:「時間會解決一切問題的。」

    華子說:「真氣人,沒想到這老傢伙玩兒這麼陰的一招兒。」

    我一邊走一邊想辦法,似乎沒有更好餓辦法,只能用時間來解決了。

    這個晚上,我在椅子上坐下來。盯著半透明的窗簾,在想著一些心事。

    也許山杏的父親是對的,也許我真的是一個流氓頭子,一個滿肚子壞水的老巫婆,會吧山杏帶入我編製的魔網。人們對愛情的觀念已經不再只是以前的繁衍了,也許山杏父親只是想山杏每天在家的時候不用翹首企盼丈夫開門的聲音,只要安心看電視丈夫就會回來,他想給山杏找一個完整的丈夫。明顯我是做不到的。

    今天晚上我想早點睡,或許睡不著,但我還是想早點兒睡。因為睡覺可以讓時間流逝的快一些。

    現在都已經太遲了,山杏的父親介入的時候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是不可能放過山杏的,因為她是我孩子的母親。哪怕我給她不了幸福我也不會放任自由。

    至於說我懷有惡意,我心甘情願地承認我無法忍受我孩子的母親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上或頂在身上。我看不起那些虛偽的滿嘴仁義道德的小男人,沒有一點兒活力,只知道阿諛奉承,見利忘義的小男人。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企圖佔有山杏和我的孩子的小男人得逞。

    這時候外邊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兩個人,是華子和小蘭花,正在談論。我能聽出他們的每一句話:華子過幾天要進城,小蘭花說給她上大學的妹妹捎去一些錢,華子答應著,隨後問給多少,小蘭花兒說看著給。

    我開始注視屋頂,看著一根椽子一動不動,上面趴著一隻壁虎,只有尾巴在轉動著。

    我並不對我的現狀感到羞恥。我只能是我的老樣子。直到我十七歲遇到譚小雨時,我所知道的全部生活只是一個井然有序的家和一個教學質量極差的學校,還有就是和利民 、王鵬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荒唐事。我開始懷疑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世界,是現在這個還是以前的那個。

    我有點怕,我想到了柳芽兒,想到了當年她在我心中燃起的希望火花。我並不對那段婚姻抱我所謂的態度,我曾經打算盡力挽救它,主要是為了我的父母。哦,不,這是謊話,主要還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曾經的過去,為了逝去的青春。但是我還是失敗了,我沒有力量去左右我的主觀情感。我沒有力量去挽回很多事情,我感到害怕,因為我想起了小沫。我發現她在和我相處的短暫日子裡,我是很快樂的。只是當時我無所察覺。

    我閉上眼睛,開始覺得自己站在一片森林的邊緣,森林是高大的白楊樹,身後是一條湍急的河流。我站在陰冷的大霧裡行走,時常處在坍塌的小路邊緣。這景致所產生出的夢魘般的幻覺不過是現在不想回憶舊事的隱喻;壓抑的回憶似乎被我投射到周圍所見的一切中去了:森林孤寂,河流的陰沉,以及和風景相協調的瀰漫的寒氣。可我清楚那些回憶對我來說是無法逃避的,它們圍繞著我。

    那些給我帶來最初的災難事件(我與譚小雨的邂逅),也許是用一種超然的、甚至輕鬆的語調來描述就可以了。我現在想起來在小鎮街頭的一幕心裡還忍不住笑一下,或者笑兩下。這完全要歸結於我對愚蠢的玩笑那種倒霉的嗜好,和我對理解任何玩笑的那種不幸的無能(如我可以把和譚小雨的性 交當做是承諾)。

    我想到這裡,非但沒有內心悲傷的負擔,而且有幸具有相當多的玩笑感。

    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個年輕人不得不在生活中集中全部精力,去理解具有如此複雜的生理和心理機制的愛情,並且常常忽略他那情慾的對象——他所愛的女人。我感覺得到,山杏對我有著中學生般的迷戀,她說的那些「活著是我的人,死了是我的鬼」的話我沒有半分的懷疑(這話要是出自柳芽兒或譚小雨之口,我會好好琢磨琢磨)。正是她的這種迷戀,它沉重地壓迫我,對我的思想和感覺施加的影響比她本人還要大。

    我很激動,我所感到的激動應是緣於對自己那尷尬的自信的缺乏(我不能保證給她快樂),而不是由於我在戀愛。

    夜出奇的長,我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看著滿屋子有關山杏的東西。門響了一下,然後我看見華子紅著眼睛走了進來。他坐在炕沿上,掏出香煙扔給我了一支,我伸手接住,叼在嘴裡卻沒有點燃。華子撅著屁股給我點上後又坐了回去,他問:「沒事兒吧?」

    我說:「沒事兒,我只是在總結下我這麼些年的事情。」

    「我覺得還是盡快搶回山杏比較好,老雜種自殺不自殺我們不管,我們要的是山杏。就算派出所的人不在現場,他就算自殺了和我們又有屁關係!還能說是我們逼死的?我們可是解救受非法拘禁的良家婦女,不是去搶劫的。」

    我說:「再等等,興許還有更好的辦法。」

    「啥辦法?」

    我說:「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山杏是絕對不會被關上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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