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現的很平靜,但我是惶惶不可終日。這三天裡,華子也是老和小蘭花吵架,他動不動就摔碗罵小蘭花,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就以大哥的身份斥責了華子。華子一拳頭又砸在了牆上,房頂掉下了很多房土。
我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我會再次瘋掉,第四天派出所的馬所長他們又來了。我帶上上次沒送出去的煙酒,又買了十五斤豬肉提著走進了山杏娘家的大門。我第一時間就是去看廂房,裡邊已經空空如也。老人再次走了出來,我問:「大叔,山杏呢?」
「出嫁了。」老人坦然地說。
「你,你再說一遍。」我瞪大了眼睛。
「出嫁了。嫁到遠處了,咋?」老人很橫。
華子上去薅住了老人的衣領,把老人提了起來,舉起了另一隻手。老馬趕忙抓住了華子的胳膊。老人嘿嘿地說:「打我也是出嫁了,殺了我還是出嫁了。你們想怎麼樣隨便來,我大不了一死。」
華子放開他,一揮胳膊蹲在了地上。我說:「走吧,我們走吧。」
我轉過身走了幾步,才感覺到手上的東西沉甸甸的,回過身走到老人面前說:「你是好爹,這些東西你收下吧。」
我把煙酒放在地上,把肉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接下來的一周,華子派人在山杏娘家的村多方打探,也不知道這家人把山杏具體弄去哪裡了,只知道是四川的大山裡。
我坐在炕沿上用手不停地揉著腦門,開始悔恨沒有狠下心搶回山杏。照山杏的脾氣,有自殘的可能,我很怕。抬起頭,看著屋子裡的一切都會想起山杏來,我開始對這種超級的聯想能力無比厭惡。
華子陪著我呆呆地坐著,小蘭花已經被他罵跑了。他脾氣太壞了,小蘭花煮的粥明明很好吃,他卻非說軟了,說和漿糊一樣了。然後直接把碗摔在了地上。小蘭花一氣之下就跑回了娘家。
我們呆呆地就這麼坐著抽煙,電視裡演著什麼,我卻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華子咳嗽了兩聲,我這才回過神。
我說:「把小蘭花叫回來吧,等著你去叫呢。給人陪個不是。」
華子說:「我不願意看到她爹,我真的不願意去她家。」
我說:「我陪你去。」
我倆走在灑滿月光的路上,我一直看著我的影子。這樣我能停止想一些事情。到了小蘭花家的時候,我故作輕鬆。笑著說:「蘭花,你跑了可把華子嚇壞了,怕你和山杏一樣被大叔給藏起來。」
小蘭花問華子:「是嗎?」
華子點頭說:「是。你也知道咱家出了這麼大事,我心煩。我不是故意的。」
蘭花爹說:「蘭花比你小,你得讓著她。」
華子說:「大叔,我知道錯了。」
我一邊捲著蘭花爹的旱煙一邊開玩笑說:「小蘭花要是再跑了,我家就絕後了。倆光棍兒再努力也生不出孩子。」
蘭花爹說:「光扯淡。」又對華子說:「改天你們去縣裡把結婚證扯了吧。」
華子說:「改天啥啊,明兒個就去。」
蘭花爹對蘭花說:「以後別動不動往家裡跑,你知道自己是啥身份嗎?在咱們村,你就是皇后,全村人都要高看你一頭,你要懂得身份。你整天一哭二鬧的,讓村裡人看了笑話,別人還以為我不會教育孩子呢,還以為是我慣壞了你。你和華子回去吧。」
「走吧皇后!」我就像個太監,做了個請的意思。
小蘭花撲哧一聲笑了,我喊:「起駕回宮!」
經過了這次教訓後,華子和蘭花都成熟了許多,互相有了些謙讓。
在睡夢中,幾個半裸的女人使出渾身解數與我糾纏,但是我累了,一心想擺脫她們,我開門走進了另一個房間。我看見一位年輕女郎,正面對著我側臥在一張床上。我清晰地記得這個女人,是我在酒吧裡捕獲的一夜情的獵物。她只穿了一條內褲,是黑色的,黑得就像那裡什麼都不存在。她雙手支頰,微笑著看著我,眼睛裡還有淚花,似乎她知道我會來一樣,沒有一絲的意外。
我想她走過去,滿身心地充滿了難以形容的狂喜之情,好像是為自己千辛萬苦方才尋到她而慶幸。我們並坐交談。互相說了些什麼,顯得都很鎮定自如。她的一隻手緩緩輕柔地伸出來摸了我的臉。她鎮靜的舉動是我一輩子困惑不解的問題。
就在這時候,我回到了現實。我很想再次睡去,把這場夢延續下去,但是我做不到了。我便開始回憶這個女人的模樣,又開始覺得模糊起來。
我不明白的是,我為什麼會夢到這個想都沒想過的女人,而不是我現在最擔心的山杏和小沫呢?這真的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是如此的惶惶不安,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開始吸煙,一支接一支的吸。
柏拉圖的《對話錄》中有一個著名的假說:原來的人都是兩性人,自從上帝把人一劈為二,所有的這一半都在世界上漫遊著尋找另一半。愛情的定義是在尋找著另一半自我。
我覺得這個假說是完全不對的,太過於理想化了。這時候,我有了一個比柏拉圖更加著名的假說:原來的人都是兩性人,自從上帝把人一劈為二分出男女後,又來一個魔鬼,把女人再次劈開成若干,於是所有的男人都在不停尋找著另一半,一個又一個組合在一起,他才不會遺憾。
愛情的定義在男人來說就是這樣,而女人也會知道自己的男人是誰,雖然痛苦,但只能默默接受。如我身邊的她們。
我必須走了,我必須搬出去。我無法在這裡再很好的生活下去。華子去城裡的時候把我帶到了城裡,我和他去了那所大學,華子給了小蘭花的妹妹1000塊錢。我一眼便知,這是個極度叛逆的孩子,打扮時尚前衛,虎口還有個燕子的紋身。她叫燕玲,很土但是很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