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四周又看看她,用力拉起她說:「你魔怔了?這麼多人,丟,丟不丟人。這大禮找沒人的地兒再行。」
她還是哭個不停。
「再哭,再哭給你打藥針。這兒大夫有的是。」
她總算撲哧一聲笑了。抹著眼淚和鼻涕,笑呀,笑呀。我說:「現在去銀行,給你欠人錢的人轉賬。還要戴眼鏡和帽子,銀行有監控的。」
我讓她直接在ATM上操作轉賬的,她戴了個鴨舌帽,一副蓋上半個臉的大墨鏡。我在一旁等著她。她過來後把卡交給了我,我問:「還有多少錢?」
她說:「還有五萬多。」
我說:「人就是這樣。如果擱大早先,有這麼多錢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富人,一旦有過一大筆錢失去了,剩下五萬突然覺得自己很窮,甚至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你後悔了?」
「倒不是後悔,我只是說說客觀事實。」
「後悔也晚了。」她開玩笑說。
我說:「你挨個兒給人打電話道歉,請求人家沒報案的別報案,報案的撤了。你就沒事了。估計錢回去了也就沒人追究了。」
她低著頭說:「我磨不開。」
我說:「你騙人錢磨得開,還錢的時候反而磨不開了。這就是人!你是沒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承認錯誤遠遠比犯錯誤要容易的多。快打!」
她拿出手機背過身走出了很遠,電話打了將近一小時。然後笑著跑了回來。她告訴我,現在天晴了。我突然覺得無比的快樂。我發現我是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我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快樂的基礎上。我是個善良的人。
我問:「你覺得我善良嗎?」
她說:「你為什麼?」
我一笑:「為自己。我只是想這麼做,這麼做了我舒服。千萬別以為我是為了你好。說為別人好的話都是騙人的。歸根結底都是為自己,別人好了他才快樂而已。」
「你這是低調,是謙遜。」
我說:「這是真理。走吧,去看看你女兒。問問醫生啥時候做骨髓移植。」
當我提著水果走進病房的時候,小蝦米清脆地喊了一聲爸爸。我答應了一聲後開始坐在一旁給她扒橘子皮。夏母一直說不知道咋謝我。我說:「沒什麼,不用謝。我心甘情願,這事兒要是不做,我一輩子不好過。」
我連續接了三個電話,一個是小狐仙兒的,我和她說忙著呢,回去再說。一個是王美麗的,我和她說我回去有事和她說,她說我回去的時候給我個驚喜。還有一個是小沫的,我把事情簡單和她說了。又說:「我是不是很無私很偉大?」
她說:「如果是一個糟老頭的老伴兒快死了,而不是妙齡少婦的女兒。你還會這麼做嗎?」
我沒想到她看問題會如此的根本。我直言道:「不會。」
「那你還覺得自己無私偉大嗎?」
我說:「沒你這麼打擊人的。我確實有收穫,沒費勁白撿了一個閨女。賺大發了。」
她陰陽怪氣說:「不僅僅是閨女吧。還有閨女她媽哦!」
「得,看來和你沒共同語言了。不和你說了,回去請我吃飯,我現在窮死了。」
「好,順便看看你閨女和你閨女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