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拚命地騎,風在我耳邊呼呼地催我要快。我到醫院問到了,她在手術室,我還問到了手術室在走廊盡頭。我過去了,看見了龍壯的爹媽,看見了鳳梨的小 姑。一會兒又來了一個紅著眼哭的老女人還有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丫頭。我看出來了,那是她妹子和她媽,長的都差不多。我可不敢過去,我知道鳳梨肯定不生氣, 鳳梨媽鳳梨妹子應該也不會生我氣,我要是和鳳梨結婚我就是她們家人了,還會生我的氣?但我肯定老龍家人肯定看見我就來氣,說不好要打我。想起老馬家人我就 怕了,鳳梨不出事那時候我才不怕他們呢,也不知道怎麼了,現在就怕了。不是一般的怕,我怕的跑了,跑回了家。
回到家,我媽在炕上躺著,她看出我臉色不對,就問我:
「艾文,你咋了?」
「鳳梨滾山澗了。她去採蘑菇。我愛吃蘑菇。在醫院了。……」我說著還就哭起來了,是木木地吧嗒吧嗒只掉眼淚不出聲音那種。
「鳳梨是誰?」我爸問我。
我哭著把事情和我爸說了一遍。我爸哀歎一聲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這個嘴巴打得很響。直到現在,每次想到父親總是從那個畫面開始。
我媽一聽就起來炕了,眼睛瞪的溜圓,張了半天嘴終於說話了,「我上輩子作孽了呀!你這輩子就作孽了,看你咋還?!」說著還撲上來給了我一巴掌,從臉上。
還是我爸好,我爸沒打我,也沒罵我,他說:「哎!別打了。不嫌亂嗎?」
我膽小如鼠。我現在除了我父母誰都怕,我不敢出家門。我實在覺得憋的難受就和我的狗說話。我蹲著看著它,它也看著我。我問它:「看啥?看你媽個逼 呀!」狗說:「汪。」我就笑了。我現在最怕的不是艾老二了,我怕龍壯。
龍壯回來了。這要讓他知道鳳梨跟我好,是給我採蘑菇才摔的還不打死我呀?我父母也不 讓我出門,說讓我在家待著。還給我買了很多吃的,裡邊有梨,我見梨我就想起鳳梨,我就喊不吃梨。我二叔也回來了,我以為我二叔肯定會打我,沒想到我二叔不 僅沒打我,還陪我睡覺,還告訴我說,有二叔啥也不用怕。我聽了這個我就放心多了。(現在想起來,那時候我的精神已經出了問題)
老龍家人沒找上門來,別人都說是我們艾家門風硬,一般人不敢來,要換別人家早就挨老龍家人給鬧翻了。我妹子天天來,給我拿小說看,怕我悶。利民和王鵬也總來,還總在我家吃飯。他倆告訴我:鳳梨腰折了,癱了。
幾個月後,我二叔說我可以出去了,鳳梨出院了,還說龍壯走了,龍家人的氣也該沒一開始那麼沖了。我還是不願意出去。我媽就讓利民和王鵬拉我出去玩。
又過了幾天,我剛出門,一個丫頭就站到我面前,板著臉說:「是艾文嗎?我姐叫你,有話跟你說。」我認出來了,是雪梨——鳳梨妹子。
「啥,啥事?」我問。
「我怎麼知道!」她白了我一眼。
我就跟著她走了。
一直到鳳梨家我一句話也沒說,就會低著頭跟在她屁股後面走了。她不時的停下來伸手拽我胳膊,還沒好氣地說:「快走啊你。」我被她拽的一趔趄一趔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