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剎那,無言心臟凝冰成封!
她愣愣的看著他漂亮的琥珀色眸中那個衣裳散亂,吻-痕斑斑,狼狽不堪的自己。
胸口溢滿了疑惑。
那個女孩,是她嗎?
真的是她嗎?!
「言言,給我生個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再也不會離開,再也不會走了。」
銀滿足的笑著,大掌輕柔的摩挲著她冰涼的臉頰,彷彿在擦拭著明朝年間的瓷器,小心翼翼。
無言也笑,光潔的裸背潺潺的鮮血恣意的淌湧成一朵炫麗的花,如果她可以看到的話,呵,那一定很美。
毫無血色的唇略略揚起,如同透明的氣泡般,美好的讓人以為,那不過是一場易碎的夢境。
穿好和服,挽起長髮,對著鏡中那個失魂落魄的女孩宛然一笑,悲哀的表情,就像大雨打過後的櫻花瓣,恣意紛飛,碎的不成樣子。
隱約的疼痛從後背傳來,無言轉身的剎那,感覺到身後的視線變得沉痛而驚詫!
「言言?!」
「怎麼了?」她從容轉身,臉上沒有半分難受,笑容甜美至極。
「你的背上那些血……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銀伸手想要將和服扒下來,查看她的傷口,卻被無言淡笑著擋下。雖是笑著,眸底卻無半分笑意,冰涼一片。
「你看錯了,沒有血,是紅色的繡線。」語調溫和,沒有表露出淡漠,卻生生將人隔離於千里之外。
「這件和服,不美嗎?」她笑著。
銀略略無奈的看著她,停滯在半空中的手終還是無力的收了回去,眉心微微擰起,嘴角頜動了兩下,話到嘴邊,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越是靠近,距離越是遙遠,什麼叫咫尺天涯,此時此刻,她們就是。
明明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卻隔著千萬重無法穿透的阻礙,即便做著最親密的事,依然無法找到那顆被你隱藏得極好的心。
無言回到包廂時,兵丁!兵丁!Givenchy火機的脆響,橘紅色的火苗如花火般綻放,映照著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重新恢復先前的冷峻,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怎麼去了那麼久?好些了嗎?」黑木翼眉梢微挑,唇角好看的揚起,毫不顧忌當著所有人的面顯示對她的寵愛。
無言心底冷哼,沒想到被自己拆穿了身份,居然還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將戲演下去?
黑木翼,你到底又在盤算著什麼?
「我沒事,謝謝。」接過他遞來的紙巾,無言溫婉輕笑,眼角的餘光瞥過角落裡一臉落寞的銀,唇角的笑意更深。
酒盞林立的桌台上,已不見了那份有關港口開放的協議書,氣氛較之進入前,憑空少了股陰謀的味道。
看樣子,是被剛剛的穢物給攪了。
呵,以意大利為開口,進軍歐洲市場的宏偉計劃被她從中作梗,毀於一旦!
接下來,這個男人,又該怎麼報復呢?
腦髓突然脹痛難忍,無言下意識的蹙緊眉頭,暗暗咬牙,想要將那股強力的暈眩感逼回去,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握著酒杯的手也跟著搖搖晃晃。
該死,難道是因為失血過多嗎?
正想著,突然手一滑,酒杯匡啷摔落在地,淋漓的碎片嘩啦四濺開來,無言整個人就如折翼的鳥兒般向前直直栽去。
「言兒?」黑木翼及時攬住她,栗眸半瞇。
「血?!啊——慎司先生,她流了好多血!」芳芳指著無言的後背,嚇得臉色雪白。
「什麼?」黑木翼詫異的看著自己撫向她後背的手,五指張開,血樣鮮紅。唇角的淡笑,瞬間戛然而止!
昏過去的前一秒,無言聽見後背衣襟被撕裂的滋啦聲,大片嫣紅的血跡曝露在眾人面前,映襯著白皙的雪肌,如朵朵爛醉的紅蓮,妖嬈的幾欲刺瞎他的眼。
銀騰然起身,錯愕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懵了!
她……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受傷了,自己竟然半點不知?!
怎麼會流這麼多血,不是紅色的繡線嗎?
怪不得剛剛在洗手間內,她的表情那般痛楚,他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原來是……
「言言,言言你怎麼了?言言,說話啊?你背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言言,你別嚇我,別嚇我……」
銀衝過去,欲要將無言攬進懷中,卻被一聲厲吼給生生震在原地!
「滾開!」
黑木翼狠狠的瞪著他,雙手將無言橫抱而起,先前的優雅與風度,瞬間蕩然無存,整個人如同一頭被激怒的豹子,隨時有可能張開鋒利的牙齒,咬斷對方的喉嚨。
銀沒有動,面容冷峻的彷彿連空氣都一寸一寸冷凝成冰,隻身擋在他面前。
其意,再明顯不過。
心無言是他的女人,誰也不准動!
「帝銀,你想看著她死嗎……?!」陰狠至極的語調,翻滾著凜冽的殺意。
死?
銀心臟猛地一抽,肩膀忽然被用力推開,重心不由得向後倒去,後背撞上高台的一角,疼的骨髓陣陣發麻。
琥珀色的眸子片刻不移的凝望他們遠去的身影,逐漸成空……
自己是畜生嗎?
竟然讓她一邊血流不止還一邊被迫與他做-愛?
天下間,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情麼?
這一次,只怕她會……對他,徹底死心了……
…… ……
新宿醫院內,黑木翼死死盯著那枚變了形的定衣針,瞥過她身上狼狽不堪的吻-痕,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如果再深半寸,刺穿肺部,就算是天神下凡,只怕也回天乏力。
這個女人的忍耐力,究竟抵達了何種境界?
居然能忍住這麼龐大的痛楚,對自己巧笑倩兮,自然溫婉,並且還讓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是該表揚她演技太好,還是說,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從一開始,就不愛自己的傻瓜……
「心無言,你是不是一直恨帝銀在你與我大哥訂婚前一夜毀了你?」見她一直裝睡,黑木翼倒吸了口氣,問道。
無言烏黑的睫毛晃了下,眉心下意識的擰緊。
他知道,接下來的話,說了,會有什麼後果。
但是現在,他非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