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上妖妖妖妻 第二卷    殘酷禁臠 母獸
    躺在病床上的無言,面如縞素,虛弱的叫人胸口冰寒,床邊有著大團嫣紅的血跡,如朵朵醉放的紅玫,深深扎痛他的眼。

    汗水浸濕了她的純白色婚紗,昔日晶亮的雪眸深處,如今空洞一片,怔怔的望著天花板,找不出一絲光芒。

    全身上下,沒有半點生氣,相反,帶著濃濃的死亡味道。

    「言言?」他不安的輕喚一聲。

    她卻連眼皮都沒眨,半點反應都無,那張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薄的像是輕輕一吹,便會如盛夏的白色蒲公英般,灰飛煙滅,再無半點蹤跡。

    這樣的她,安靜的讓人無比恐慌,銀試著握住她孱弱的小手,緊緊的握著,指尖冰涼的溫度令他心臟一抽!

    言言?

    「言言,別這樣,你看看我……」銀痛心的捧起她的臉,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哽咽的聲調彷如一曲斷弦的裂帛,絲絲沁心,綿綿入扣。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如枯萎的煙花般,寂靜的可怕,她就像只不會鬧,不會笑,不會傷心,不會難過的木偶,任由他怎麼呼喊,低訴,就是不答半句。

    「言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銀失控的緊緊抱住她,埋首於白皙的頸項間,痛苦的喃喃,彷彿每說一個字,心口的痛楚就深一分,五官揪成一團,表情極為痛苦。

    「呵,銀,你在說什麼?什麼對不起?」無言蒼白的唇瓣姣好的揚起,甜甜的笑著,宛如一朵半開的風信子,隨風輕輕搖曳。

    指尖輕撫上他緊蹙的眉頭,略含憐惜,這稀疏平常的親暱舉動,卻如一柄鋒利的鋼針,狠狠的從他眉間穿進!

    銀錯愕的盯著她微笑的臉,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搖了搖,擔憂的問。

    「言言,你怎麼了?別嚇我。」

    難道是因為失去孩子,受打擊過度,心緒開始變得不正常了嗎?

    不,不會的,她不是那種受了打擊就會垮下的女子,不是——!

    「什麼嚇你,看看,滿頭大汗的樣子,到還真是被嚇著了,呵呵。」小手輕抬,纖白的指尖輕輕拭去他額角細密的汗珠,唇角的笑容明媚而絢爛,落在他眼底,卻哀傷的一塌糊塗。

    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她不哭也不鬧,甚至還溫柔的替自己擦汗?

    心無言,你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一直看,都看不厭嗎?」無言拍拍他的臉,笑得愈發燦爛,如果不是臉色蒼白如雪,她此時的笑容,一定有著比一千個太陽同時從地平線上升起還要來得溫暖,來得光芒萬丈。

    「看不厭,永遠都看不厭……」

    「可是怎麼辦,我對你,呵,已經……厭透了!」雪眸驟然瞇緊,光芒凌厲而凶狠,整個人宛如一頭隨時會發動攻擊的母獸,散發著濃濃戾氣。

    一瞬間,那股含情脈脈的氛圍被嘩啦撕了個粉碎!

    銀詫異的望著她,還未來得及發問,脖頸處就被抵上了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冰冷的刀鋒貼合著肌膚,帶來顫慄的觸感。

    無言冷冷的瞪著他,眼神陌生的彷彿從不相識,唇角勾著譏諷的笑,讓人不禁懷疑剛剛那個柔柔弱弱的心無言,惹人憐愛的心無言,不過是一場華麗的幻覺。

    「不必這麼驚訝,我根本殺不死你,不是嗎?」無言單手微揚,鋒亮的手術刀被她匡啷一聲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痛到極致,便是麻木。

    即便那時她被注射了麻醉劑,陷入了深重昏迷,但依稀還是能夠感覺到,那個幼小的生命,在輕輕的對她說,告別。

    她原以為醒來會哭得悲天搶地,但眼眶卻乾澀的要命,連半滴多餘的水分都沒有,彷彿身體裡面所有的血液都流盡了似的。

    「我不過是殺了自己的孩子,呵,我不過是殺了自己的孩子……」

    無言呆呆的望著白色的天花板,笑容哀婉到近乎絕望,胸口彷彿被一柄銳利的斧子劈開,生生將所有的心肝脾肺全部挖出來,那種痛,是要比直接從身上割一塊肉還要來得慘烈,來得決絕。

    「言言,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別這樣,別這樣,言言,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些了,言言,哭吧……」銀不顧一切的抱住她,雙臂擁得緊緊的。此時此刻,她多像一團虛無縹緲的空氣,不抓牢的話,很可能再也碰不到了!

    「還會有孩子?」

    我怎麼還會懷你的孩子!!!帝銀,你做夢去吧——!!!

    你這個劊子手!!!!

    無言睜著孱弱的雪眸,唇角的笑意不曾有片刻的蛻減,眸底,憤怒與仇恨如黑色的海潮般滾滾傾湧,她掩飾的是如此完美,以至於差點連自己都騙了過去。

    「沒錯,言言,我們還會有的,會有的。別笑了,言言,我情願你哭,你哭出來吧,言言,你笑的我好心痛。」

    他情願她歇斯底里的縱聲大哭,憤怒的指責他,臭罵他,就像剛剛一樣,如果她真的要動手,取他性命,他亦絕無怨言!

    「心痛?你的心,也會痛?殺人的是我,又不是你,呵,難不成教父大人您得了重感冒,腦子燒糊塗了麼?」

    「言言,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恨不得殺了我替孩子報仇,但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會好好補償你的,我再也不逼你了,別嚇我,不要再嚇我……」

    銀像個孤苦無依的棄嬰般,埋首於她的頸項間,喃喃的淒聲道。

    就算當年母親與他被趕出家門,就算他們在伯納諾家族受盡屈辱,好幾次差點一命嗚呼,他都不曾這般害怕過。

    這場緣,到底誰是誰一生注定的劫?

    「我不要你補償,帝銀,我只要你放我走!」無言冷冷的倪著他,用力掙開他沉重的束縛,向後挪了下身子,避開他的靠近,臉上的表情,滿是戒備。

    不要補償,只要離開?

    銀苦笑兩下,嘴角略略抽搐,眉眼之中儘是落寞,望著她,久久發不出一個音符。

    「銀,放我走……」纖白的指撫上他亮如點漆的眸,聲調中帶著沙啞的味道。

    在我恨到血液發冷之前,放我走,帝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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