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最近的一個自動販賣機投錢買飲料,五塊錢紙幣塞進去了只聽聞一聲怪叫,機器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是吧,機器吃錢?沈北熠傻眼了,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人衰起來了真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啊!
那是他唯一的零錢,他舔舔乾干的嘴唇,對著販賣機裡的清涼飲料欲哭無淚。
也就是這時,一輛車帶著澎湃的聲音沿著公路邊兒慢慢停在了沈北熠面前,外形剛毅,吼吼直叫的切諾基,沈北熠光聽聲音就知道來者何人了。這種車耗油量大點,但在撞擊中表現出色,安全性能絕佳。
關晴晴踢著小腿兒下車來,沈北熠已經快步離開,拐到了一邊的人行橫道上。剛才她似乎也看到了沈北熠氣惱地拍了一下自動販賣機,頓時明白過來,摸出零鈔順順當當買了一瓶水,快步追上他,遞過去。
「小熠,怎麼了呢?」關晴晴小心翼翼,語氣乖巧地說。
「和你沒關係。」沈北熠擰開瓶蓋理直氣壯地喝著人家的水,還是不怎麼睬她,「你還不回去嗎?不要讓代凡難做,你那車停的位置屬於違章泊車!」
本來關晴晴也是做好了和蘇寧涼打一場硬仗的準備來的,要是事情敗露,沈北熠這次至少得和她絕交三個月,沒想到居然一來就碰見沈北熠失魂落魄走出來,推測他和蘇寧涼之間多半是出了問題。想到能把沈北熠不費吹灰之力地帶走,關晴晴那個樂啊,不過老見他對自己這要死不活的態度,她的好臉色也撐到頭了。
「沈北熠!我這麼擔心你,才動了手術也頂著高溫酷暑,追著你四處折騰,結果你倒好,居然比起我更關心我家的司機!你良心都讓狗吃了!」
代凡在車裡聽見他家小姐的喊話一陣惡寒,差點馬上想下來為自己澄清,關晴晴竟然連他的醋都吃,要是因為心裡不爽而發小鞋穿他可就慘了……
「等等,你身上的這些口子是怎麼回事?你難道是掉進了荊棘叢?」——其實也差不太多。關晴晴剛才只顧鬧騰,現在才發現沈北熠身上纍纍傷痕,「是不是因為蘇寧涼?你說話啊?」
不過沈北熠從男生宿舍出來後,找了個自來水管隨便沖洗了下斑斑血跡,確實看著也沒那麼打眼了,也難怪關晴晴沒有第一時間覺察到。
沈北熠本想沉默到底,生活中他很多時候都一帆風順,在這樣稀缺的經歷下才有點開始明白蘇寧涼曾經對自己的事三緘其口的心情。也許快樂是可以分擔的,但痛苦未必能夠分嘗,不如封存在自己一個人的五臟六腑裡慢慢交流消化。
又有什麼可說的,忘了是誰說過,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是這樣的措手不及,無法言說,一輩子總會有一場雨叫做愛情,讓你狼狽。
——澆在蘇寧涼一個人身上的水,真的只把她一個人淋的透濕嗎。
但是沈北熠扭頭就看見關晴晴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哽咽起來。她不甘心,為什麼她動用全部心血愛護的東西,他不肯施捨給她,反而要付給別人摧毀?到頭來,連自己的身體也照顧不好。
沈北熠想,其實關晴晴不說話的時候還蠻可愛的,就這樣靜靜的,有點落寞的樣子。
關晴晴的刁蠻任性,和壞心眼是真的,但是她為他受傷不甘到哭出來的這份心意,也不會假。沈北熠感覺心口柔軟了幾分,歎口氣,緩緩說:「我沒事,現在去醫院打一針破傷風針就好。」
哭得梨花帶雨的關晴晴抖開一張紙巾按住眼角,這時候的模樣與其說楚楚可憐,不如說更加接近搞笑。她不滿地說:「你有必要避我如避瘟疫,放著現成的車不坐,去擠公交嗎?這一帶可不好打車。」
最後沈北熠拗不過她,妥協地上了切諾基。關晴晴通過小心觀察,得知沈北熠現在的態度和之前對她並無本質不同,就知道她這個幕後指使還沒有被拿到鐵證,還摸索出沈北熠鐵定是在蘇寧涼那裡碰了大釘子。事情竟是出乎意料的圓滿。
代凡看到家裡的小祖宗總算因此有了點喜眉笑眼的跡象,長舒一口氣。心說沈帥哥你就是我們小姐心情的風向標啊,我求你就從了她,千萬不要再有什麼異動。「犧牲」你一個,幸福不知多少人,你就捨身取義吧!
要不是沈北熠在車裡,關晴晴肯定會意氣風發地大笑三聲。這步棋沒有走錯,甚至堪稱高明,上次在迪廳偶遇,沈北熠在楚陵的話中讀出了危機,關晴晴卻把楚陵的信息作為重要資源儲存在心裡。後來竟真的就派上了用場,找和蘇寧涼有過節的人加以利用,果然事半功倍。
一切並不是神不知鬼不覺,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旁邊這個人被蒙在鼓裡就好了。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得到你的人是我。
誰說過,世界就是一個大型夾娃娃機,我隔著玻璃,眼中只看得到可愛又可惡的你。沈北熠,我只想要你。
另一方面,楚陵左等右等,之前關小妞還一直和他互動,問事情進展得如何,現在半天沒有動靜,楚陵便撥電話過去「請求指示」。
「關小姐,小強涼躲學校裡去了,我們哥幾個就在學校門口堵她,新的照片要等晚上了。」
那邊關晴晴「唔」了一聲。
「那錢現在是不是可以給我們打一部分?」學校門口的炒菜館,楚陵悠閒地剔著牙。
「我知道……」說完居然就掛了!
支支吾吾,不是關晴晴的風格,就連沈北熠都發現了關晴晴的不對勁:「誰啊?」
她吐吐舌頭:「還能有誰,我媽唄!你來尚寧是請假來的,我可是直接閃人,讓我們老班那滅絕師太給參了一本!」只有天知地知關晴晴知,她的謊話可是張口就來。
沈北熠沒說什麼轉過頭去,關晴晴拇指翻飛地給正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楚陵去簡訊:「事情到此為止,你們的人馬可以撤走,記住無論何時都不要把我給暴露了,管住你和你兄弟們的嘴。之前說好的數目我翻一倍給你,不用謝我,今天先付一半,一個月之後,要是保密工作做得好,另一半我一分都不會少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