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迪,還是這麼帥。」悄悄看著出現在屏幕上的人,心花怒放地說。
景延咳嗽了一聲,悄悄立即陽奉陰違地說:「比起你他還得修煉幾年。」
我看著屏幕上那張深情款款唱情歌的臉,明白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這個在眾人面前深沉如海的人,再也不是之前一臉玩世不恭、對任何事情都No why,forever的人了。他有時候會反應慢半拍,讓人琢磨不透在想什麼,完全已經轉型成飄渺哥了。
魯迪在倒計時,他的眼睛盯著屏幕,他在聳肩,他在微笑。我知道這些小動作都是做給我的。我也沒忘記聖誕夜他說給我的那些話。
他說我喜歡成理。
他說,如果成理不能給我幸福,就去他身邊。
就連悄悄也問過我,「你和成理現在算什麼關係?戀情?姦情?」
戀情,光明正大。姦情,地下工作。總之,都是在一起的意思。
我看著成理明滅在電視牆螢光裡的眼神。這些天我們都被生活幽默了,誰也沒有力氣和精力去思考喜歡這種勞心傷神的問題。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去思考呢?我們現在這樣很好。他需要我。我需要他。兩個落單的人彼此在懷裡找尋著存在感。
我一點都不懷疑這樣兩個不言愛的人可以相濡以沫、白頭偕老,天長地久。
「你在想什麼?」成理捕捉了我偷窺他的眼神。
「想我們明天吃什麼,怎麼慶祝新的一年。」我很淡定。
「你是豬啊。」他的語調抑揚頓挫。
「像豬一樣生活是我的人生最高理想。」
「明天帶你吃大餐,然後後天去上海看IMAX版本的《阿凡達》。還有什麼別的新年願望,一併說出來,我都給你解決了。免得你去禍害別人。」他一副救贖全世界男性的視死如歸。
「真是個敲詐的好機會,可惜我從來不許願。」願望撲空的感覺很糟。
「那你想到了再告訴我。」
「願望可以寄存?那有沒有利率?會不會升級?」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貪呦,我要不要辦張願望信用卡給你?還能透支。」
「那再好不過。」
你們看,我們如此和諧。我享受著他帶給我的滿噹噹的溫暖。
短信提示音響起來,我錯愕與屏幕上那個號碼。如果我沒記錯,這尾數11的號碼應該是施婕。我摁下確定,隨即看到:陳康緹,你知道衛子更為什麼來杭州?為什麼吸毒?都是因為你。你一聲不吭走掉的那天,他就開始吸毒了。而為了那個要跟你在同一個城市裡讀書的約定,他放棄了夢想。現在,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話,來MEMORY。
我震驚了。我用右手顫抖地握住左手,手機屏幕已經黯淡下去,背景燈微弱的亮著。提示我還有一條未讀消息。那個陌生的號碼在我摁下確定的那一瞬間,跳出四個字: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那怎麼辦。
——傻啊,要出現在我眼前啊。
記憶裡,衛子更曾經這樣說過。
我用接近哀求的眼神讓成理送我去MEMORY。關於衛子更,成理只知道他是我前男友,被施婕翹了槓。超市裡那次以及聖誕夜那天衛子更和施婕的表演,我不說,成理也沒有問我。我憂心忡忡的催促他開快點,他沉默不語一路闖紅燈。
我沒有在MEMORY門口看到施婕和衛子更,逕直跑進去,金毛看到我,用手指給我一個方向。我點頭表示謝意,就衝到衛子更那張桌子上去。
施婕「唰」一下從衛子更身邊站起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一個耳光又抽過來了。打得我暈頭轉向,兩耳發懵。成理一把將我拉到懷裡,而施婕整個人早就被按在沙發上。衛子更用盡全力地扇著她耳光,「婊子,她是你能打的?」他發了瘋一樣地抽著施婕,可是施婕卻絲毫不反抗。
現在這算什麼?上一次施婕動手的時候,他冷眼旁觀,這一次,他動手打她。施婕和我與他而言,究竟算什麼?
成理抱著我的頭,我的眼淚嘩嘩地流著,淚眼朦朧裡施婕哭著從衛子更的雙臂裡掙扎起來,她走到我旁邊,說:「陳康緹,我恨你。如果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死也不放過你。」然後她捂著臉跑了。
太莫名其妙了。叫我來,打了我,然後又說恨我。而這些莫名其妙在我看到桌子上那些泡在水杯裡的錫紙時就都明白了。旁邊那個我之前跟蹤過的非主流男生正在用力碾著一個圓坨,大概有四克左右,等他做好準備工作了。衛子更已經端起一張錫紙,他用因為吸食過量而眼神渙散地看著我和成理。
「陳康緹,他就是那天你從我這裡跑出去之後,兩個男豬腳中的其中一個?」他的言語裡顯然含著譏誚。「哦,聖誕節英雄救美的也是他?還有一個呢?你第一次來這裡做你護花使者的人呢?」
成理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他一定明白了兩次開車來接我,都是因為我來找了衛子更。
「衛子更,你要不承認到什麼時候?」原來看到了網絡上的消息,他一定嫉妒了,所以才去學校找我。所以才會出現在聖誕夜的PARTY上。所以才會發一條「我想你了」的短消息。
「承認什麼?我答應去接你?然後失約是因為我跟施婕上床了?」他的話有點語無倫次,卻像一把利刃一樣插進我的胸腔裡,鼻息間瞬時擠滿了酸楚感,原來那天的確發生了什麼,不止去英國這一件事。
「你跟誰上床,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要親口聽你一個答案,來杭州是不是因為那個在一起的約定?為什麼施婕說你吸毒是因為我?」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華麗轉身再也不回頭。可是施婕的短信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落下的同時撒下了震驚。
「是又怎麼樣?」他整個人鬆散地靠在沙發上。
「為什麼?」我死死抓著成理的手,「已經分手了,還在乎什麼狗屁約定?是你先拋棄我的,你有什麼資格悲傷,用吸毒這種方式折騰自己?」
「為什麼?」衛子更從沙發上站起來,酒吧裡太吵,他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成理看著逼近的衛子更,將我往後拉一點。而衛子更已經抓到我的手了,他毫不憐惜地使勁攥著我的手腕,紅著眼睛說:「為什麼,好啊,陳康緹,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啊。因為我喜歡你,我忘不掉你,我只是說分手,可是你卻一絲留戀也無的就消失不見了。」
「悄悄不見了,豆蔻死了,你跟我分手,你還要我看著你跟施婕在我面前秀恩愛嗎?衛子更你不覺得你這樣對我很殘忍?你甚至連分手的原因都沒給我。」我甩開他的手。不是說你還喜歡我,就可以讓那句「我們分手」帶來的天崩地裂感當沒發生過一樣。
「殘忍?陳康緹你知道殘忍兩個字怎麼寫嗎?」他整個人逼近過來,帶著一種嗜血的恐懼感。「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你,可是你卻自己直愣愣地又闖進來。我以為我早都已經在對你的恨中,磨滅了所有的喜歡,可是你卻像一場噩夢,反覆反覆出現。我恨著你,卻忘不掉你。這才是殘忍。」
「你恨我?」我踉蹌地往後退兩步。
「是的,我恨你。」
「為什麼?」
昏暗的燈光幻化成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寫滿了控訴和指責。我從來不知道衛子更恨著我。我更不能明白他眼睛裡巨大的仇恨從何而來?
「陳康緹,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裝?如果在希斯羅機場的遇見是你的本色演出,那麼從見到姐姐那一瞬間,你難道就沒有一絲的愧疚嗎?你為什麼你還能若無其事地接受我的喜歡?為什麼要讓我陷入這種低級戲份裡去做一個二流配角?」
從激動萬分到不能自控,再到神色崩潰,我一直都沒能明白他的歇斯底里從何而來。我用一臉迷茫看著他真的憎恨我的眼神,腦海中一片空白。我做過殺人放火、傷天害理、大奸大惡、十惡不赦的事情嗎?
所有的疑惑是在衛子更把他的錢包甩在我的臉上開始嶄露頭角,脈絡清晰起來。我打開錢包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像被重物壓在腦海裡,身體失控地癱軟在成理懷裡。他緊緊從我身後抱住我,一絲絕望帶著毒液從我心裡劃過,所到之處,寸草不留、遍佈荒野。
如果此刻有把尖刀,那麼我一定毫不猶豫將它插進自己的心臟裡。
衛子更的錢包裡有一張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是我和艾瑞恩。我們在LONDON EYE 底下接吻。那張照片,艾瑞恩說作為我離開他的分手禮物。
「想起來了吧?」他冷笑地看著我。「要不要我提醒你他是你在英國的第六個男朋友?
「哦,對,他還幫你拍過一整個套系的裸照,你們用它小賺了一筆。那之後你去畫廊裡做過人體模特。你說你不喝酒,你蘇格蘭威士忌的嗜好華人圈無人不曉、無人不知。你要我不要去碰粉,你在倫敦不是有一票賣K粉的朋友嗎,你成天跟著他們混一起,還被拘留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跟你英國繼父的兒子關係骯髒,在CHINA TOWN早就聲名狼藉,你還要我說更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