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摘下口罩說:「還算樂觀,手術很成功,他的體質也不錯,預計修養兩個月就會完全康復了。」
「那手術費的事情需要現在去辦理麼?」
「這個病人的醫療費已經付過了,還有一筆結餘。」醫生說完就匆忙離開。
馬來男人瞪大了眼睛說:「不是我付的,我剛到就通知你了。」
郭純正的眉蹙得更緊了,他低語道:「看來他們並不想他死。」
我在一旁有一種局外人的架勢,馬來人不停地扳弄著他戴滿寶石戒指的手,我又瞟了郭純正的手一眼,手很纖細但骨節並不突出,什麼飾品都沒有,光潔得倒是有一種雅致。
「你負責安排好照料休的事宜,如果出了什麼差錯,我可不放過你。」郭純正對馬來人冷冷得說,馬來人立馬對他點頭哈腰。
「我們走。」郭純正突然拉起我的手,幾乎是把我拽出了特護觀察室,他說:「以後在休面前,無論他問你什麼,你都要裝成不知道的樣子,裝成失憶的樣子,不要提起KUMA這個人,不要提起你有KUMA這個姐姐,這樣你才不會出差錯。」
「為什麼?」我說。
「在我面前沒有為什麼。」
我轉念一想,覺得讓我扮演KUMA妹妹的事還是很滑稽,便說:「-他們-也不是傻子,-他們-是聰明人,肯定知道我是冒牌貨,我總覺得這種扮演某個人的遊戲很幼稚。」
「你要明白,我要你扮演並不僅僅是為了混淆-他們-的試聽。」郭純正突然轉過身,食指豎在了我的面前,把我嚇了一跳。
「我有知曉真相的權利,每個人都想有個明白的死法。」我辯駁。
「你現在沒必要知道所謂的真相,等到我覺得你有必要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郭純正又拋給了我一個背影,只是此刻他的背影在我的心中那麼模糊,那麼陌生。
今天的他很煩躁,我能感覺到他強壓下去的怒火,我不禁苦笑,他還真是一個「親民」的人,手下受了傷都能挑起他這麼大的情緒。
好吧,我,穆曉,現在是KUMA的妹妹,我是一個顯赫的豪門家族的大小姐,對了——
「喂,她妹妹的中文名叫什麼?」我問郭純正。
「林佑婭。」
林佑婭,我琢磨著這個名字,覺得文藝氣太濃,是不是大家族的名字都這麼文縐縐的。
「你敢快點嗎?」郭純正見我拉後了一大截,站在電梯前微微側頭說。
「哦。」我趕緊跑了幾步,又問,「那我現在需要去和伯父伯母……哦不,和家父家母見一面嗎?」
我早就對參觀豪門產業拭目以待了。
「你不需要見他們。」郭純正一句話直接拒絕了我。
「為什麼啊?那這樣的替身太沒意思了吧,這都演給誰看啊,難道就給你一個人看啊,連家門都不進一步,誰會相信我這個替身啊。」我撲了個空,埋怨起來。
「林佑婭一向來去自由,很少和父母打照面。」郭純正又拿出那瓶噴霧來朝著鼻子噴了兩口。
「那現在你能陪我去買部手機不,我手機昨天不見了,這也是你知道的,我對溫哥華不熟,也不知道去哪裡買好。」我悄悄觀察著那個透明藍的瓶子,一直很想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記得哮喘或者鼻炎病人都是隨身攜帶一個小瓶子的,但是我看郭純正很健康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有什麼病。
「呆會兒去車上我給你。」郭純正裝好小瓶,清了清嗓子說。
我想他本該早就給我的,可是卻因為惦記著別的事而忘記了。若是別人,肯定會露出恍然的表情,但是郭純正就是郭純正,永遠這麼從容不迫,好像事情永遠在他的掌控中。
溫哥華的醫院沒有很重的消毒水味道,不少人拿著鮮花從身邊走過,還能嗅見淡淡的花香。大廳的液晶電視正播放著新聞,我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發現新聞裡說的正是與休這起事故有關的案件。
「據目擊者說,當時周圍沒有可疑的持槍人,而根據醫生的判定報告,初步推定肇事者隱藏在離受傷人不遠的地方,這是一場預謀的殺人案件。」
我提示郭純正看新聞,可是郭純正瞟都不瞟一眼,逕直朝醫院外走去,我稍作片刻,也隨他走了出去。
坐到了郭純正的車上,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聊到了休,我問:「休是什麼時候幫你辦事的?」
郭純正瞇起了眼睛,習慣性地咬了咬嘴唇說:「快二十年了吧。」
「啊?!」我的表情變得很誇張,二十年前,郭純正不過是個小屁孩而已,再說,休看起來很年輕,頂多不超過三十歲,他們的關係還真是複雜。
換言之,郭純正本來就是個讓人匪夷所思的人。
「我怎麼覺得有點像皇子和陪讀的關係。」我翹首以盼地望著郭純正,看來我八卦的潛質又蠢蠢欲動了。
郭純正從鼻腔發出輕輕的一聲笑:「我唯一感激的人只可能是休,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是現在的郭純正。」
「那李拓海呢,我問過我姐姐,我姐姐又問過我姐夫,他說你怎麼可能是他的弟弟,他只有一個姐姐,根本沒有你這個弟弟。」這種推三阻四的話讓我很生氣,郭純正沒有必要對我撒慌說他是李拓海的弟弟,李拓海也並不需要隱瞞這個弟弟,除非是他們之間有一段很深的淵源。
「穆曉,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究根追底為妙,放下你的好奇心,你會過得更輕鬆一點。」郭純正說。
「有些問題不被解釋清楚,我的好奇心就不會放下去,我也不會過得輕鬆。」我咄咄逼人。
「好了,等到相處的時間長了,一些對於你來說是謎團的東西自然會水落石出,現在的解釋只會突兀和尷尬,我先送你回房東家,你收拾收拾,我明天帶你去新的別墅看看。」
末了,郭純正突然伸過手來,他的身子斜斜地朝我這邊傾斜,他出手摘了幾根我肩上的頭髮說:「你掉頭髮掉的很厲害,背後全是頭髮,每天我都會看見。」
「嗯。」我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