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小地方無慾無擾,我想,我旺盛的阿Q精神又冒出來了。
「你是喜歡蓬鬆大擺的呢,還是喜歡纖細貼身的?你看這件超短的也不錯,配你肯定合適。」表姐滿臉洋溢著幸福,興致勃勃地在陪同小姐的引導下給我比劃著。
「我上個星期膝蓋磕傷了,短的沒法遮醜啊,你看我個子又不高,這種緊的穿著真奇怪……」我一邊翻閱畫冊,一邊穿梭在各式各樣的服裝裡挑挑揀揀,折騰了好大一會兒。
「哎喲喂,這麼挑,你都快成主角了,要不你當新娘得了。」表姐被我優柔寡斷的性格搞得有些無奈。
「切,你長得這麼漂亮,就算你穿乞丐裝我也蓋不過你的風頭啊,要不你不穿衣服?」我朝表姐吐吐舌頭,貧嘴道。
「沒大沒小的,是我太慣著你了。」表姐笑著搖搖頭,她對我生氣的時候都是笑。
我從小和表姐雖然不常在一起,而且家庭背景也大不相同,可是彷彿兩人之間有一個很強的磁場吸引彼此,就算半年不說一句話都不覺得生疏,比親姐妹還親。表姐從來不擺大小姐架子,很是和善,我們兩個無話不談,多大的玩笑都開過。我一直以為表姐也會嫁個和她一樣容易親近的男人,可是事實卻是表姐和李拓海走到了一起。
李拓海是香港某知名集團老總的長子,家產逾億。他本該規規矩矩地繼承父親的位子,可是年少氣盛,要自立門戶。他早年在弗萊堡大學讀書的時候就自己註冊了一個公司經營,後來回到深圳,只是借用了父親的少數業務關係,自力更生,剛過而立之年,在業內是大有名氣的年輕鑽石王老五。
表姐和李拓海開始交往的時候,我去深圳玩過,和他接觸過一段時間,只覺得他強勢,冷傲,眸中的淡漠之色讓人感覺很不真實。他對身邊的人若即若離叫人猜不透,他雖然總是平和回答別人的問題,凌人的氣場卻總是叫人望而止步。
同樣是有錢人,我總覺得李拓海和表姐不是一道人,相隔千里,也正是這個時候,我知道了電視上的豪門的確來源於現實,那種讓人觀望的氣質的確不是我們小城市的暴發戶能比的。
我從小就沒有哥哥弟弟,父母雙方的親戚生的都是女孩子,而且都是比我大,於是理所當然地成了她們「欺負」的對象。所以我的設想中,姐夫應該是一個謙和有禮溫潤如玉的男人,可以代替哥哥來疼愛我。可是李拓海被一種高高在上的光環籠罩,太虛幻太飄渺了,完全沒有平易近人的感覺。和他斷斷續續地接觸了這麼久,我從來沒有搞清楚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他總是臥虎藏龍不怒而威。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我還沒有拿定主意,我第一次出席這種隆重的場合肯定希望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又不能招搖。陪同小姐的臉上雖然時刻保持著微笑,想必心裡定是滿臉黑線了,直到李拓海的突然到來。
「怎麼,小白的衣服還沒有選好嗎?」姐夫扣上鑲鑽的限量尊貴版旋轉手機,逕直朝我們走過來。
他大概一米七八左右,穿著剪裁合身的灰色絲面西裝,休閒款尖頭皮鞋。臉面光潔,看得出保養得還不錯,只是下巴上像是故意露出了青色的胡茬,更顯得成熟穩重。額頭上雖有淺淺的抬頭紋,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容顏。
「姐夫。」我有些生疏地喊了他一聲,他淡淡地笑了笑,對我點頭示意,然後走到一件粉藍色的真絲連衣裙前說:「要不就選這個吧,如果覺得款式太簡單的話,加上這個束腰的蝴蝶結也不錯。」
姐夫一來事情就一錘定音了,我姐在一邊忙附和說:「嗯嗯,這件好,相信你哥哥的眼光。」
像李拓海這種氣質類型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無奈我姐就是這種溫順的性格,愛上了一個脫離現實的人李拓海,他倆都彷彿是從小說裡走出來一樣。
「那就這麼定了,我幫您把衣服收起來,明天七點鐘我們派人去貴府化妝。」服務小姐把賬單遞給李拓海,眼眸中一片星光璀璨,「李先生請簽字。」
李拓海瀟灑地寫了力透紙背的三個大字,然後從表姐手中接過車鑰匙說:「我先送你們回去,我呆會兒吩咐司機把我的車開到家裡接我。」
說完他就轉身朝樓下走去了,一邊走一邊給助理打電話:「喂,阿KING,你把我的車開回蘇黎世克吧,我開若珊的車送她們回去。」
他說話做事乾脆果斷不耽誤一秒鐘,我和表姐緊步跟隨,鑽進了車裡。
「若珊,公司事務臨時有變動,我4號必須去一趟南非。」開車回家的時候,姐夫朝後視鏡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說。
「嗯。」表姐輕輕地允諾了一聲。
「喂,他結婚還處理公事啊,你們什麼時候度蜜月啊?」我小聲對表姐咬耳朵。
「臭丫頭,皇帝不急太監急啊。」表姐用手指在我額心輕輕點了一下。
我倆在後座鬧著,李拓海開著車,不說一句話,安靜得彷彿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