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奴和優子熟練地為南潯穿上華麗的服飾,天絲乾坤結象徵著她在鬼王宮殿無與倫比的尊貴地位。璀璨的珠飾映襯著白皙的臉龐,麻木呆滯的眼神彷彿沒有生氣的木偶,任人擺佈。
掙扎,有什麼用?失去的回不來,死去的活不下。
他能治好她的傷,卻永遠治不好她心中的缺,那是殘破的愛情,無法修補的缺憾。
門開了,她看到所有人跪在自己面前,齊聲高呼潯妃娘娘千歲,聽在南潯的耳朵裡,卻是何等的諷刺。所有女人都在嫉妒她的榮寵,卻不知她的悲哀。用一生換來的尊貴,值得嗎?她不是當初的夜月,單純到只容得下天宿的世界。她是張南潯,要的不是束縛,是自由,是簡單的愛情,而不是相互折磨與難解難分的恨。
「娘娘,你不開心嗎?」優子低聲問。
「我應該開心嗎?」南潯反問。
「您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不好嗎?」優子歪著腦袋問,新奴沉默不語,只是木然地看著南潯勉強微笑的表情。優子繼續道,「除了王后,您是宮裡最尊貴的,以後就沒有人敢輕易對您怎麼樣了,這樣不好嗎?」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南潯擠出一絲微笑,「對哦,我該開心,至少我現在是最高貴的,以後再也沒人敢打我耳光,也不敢欺負到你們頭上了,是吧。」
優子傻乎乎地點頭。
侍婢端上麒麟湯,新奴打斷南潯與優子的對話,「娘娘,該喝湯了。」
「我不要喝這個!」南潯恨這個始作俑者。
「娘娘,王吩咐了,要奴婢們看著你把湯喝下去。」新奴面無表情地將湯端到南潯面前。
南潯狠狠地看著新奴手中的麒麟湯,無名之火頓時沖上心頭。若非這個麒麟湯,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更不會受制於人再也離不開鬼宮。思及此處,南潯忽然將麒麟湯推翻,滾燙的湯水悉數潑在新奴胳膊上,立刻起了紅色的水泡。
湯碗碎在地上,四分五裂,麒麟湯撒了一地。
「你……」南潯霎時愣在那裡,內疚地看著新奴燙了滿手水泡。
新奴依舊沒有表情,沖身後的宮婢道,「再去給娘娘端一碗來。」語罷新奴又向南潯施禮道,「奴婢皮粗肉厚,娘娘無須不安。只是娘娘今日若不服下這碗湯,恐怕未央宮上下都活不到明日,望潯妃娘娘三思。」
「這又是天宿的命令嗎?」南潯憤憤問。
未央宮悉數跪下,「請娘娘三思!」
南潯再次愣住。
麒麟湯被重新端上,刺眼地擺在南潯面前,她知道不喝的結果是什麼。不用她發狂殺人,天宿就會做個榜樣給她看,殺了未央宮的所有人。她恨他的殘忍,更不希望自己也學會他的殘忍,秋汶的死曾給她一個打擊,生命何其貴,無論自己的命,或是他人的命。
姐姐,每個人都有活下來的權利,是吧?
南潯一飲而盡,頓時打了個冷戰。心中的恨,又多了一重,南潯用力地將碗砸碎在地,憤然出門。
好!很好!天宿,看誰笑到最後。我張南潯不是你後宮裡的那些女人,只知道討你歡心,為了爭寵而鬥得你死我活。我是張南潯,想要我束手就縛,簡直做夢!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便宜你!是騾子是馬,還得牽出來溜溜。
「娘娘,奴婢斗膽,您現在要去哪裡?」優子急匆匆地跟在南潯身後。
「你看著就知道了。」南潯撇了撇嘴,故作神秘。
花園。
「你們,立刻給我拔掉所有的花,快點!」南潯下令。
侍衛們愣在那裡,不知這尊貴的女人要幹什麼,至少在南潯之前,從未有人下過這樣的命令。
「還愣著幹什麼,難道侍衛的劍因為殺人所以連人都變笨了?拔草都不會嗎?」南潯叉腰大吼,「還是你們以為我不是個東西,所以我使喚不動你們是不是?」敢小看她張南潯,簡直就是撞死在槍口上的表現。
「奴才不敢!」侍衛們齊齊下跪,神色慌張。須知她能從一個六等祭妾一月之內升至後宮宮妃之首,王該有多麼重視她。
「既然不敢就立刻動手,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一片平地,否則就把你們種在這裡當花肥!」南潯擺開娘娘的架勢,頤指氣使地指手畫腳。
侍衛們立刻開始動手拔摘那些美麗的花卉,優子吃驚地望著下達如此古怪而驚人命令的主子,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娘娘?」新奴欠身施禮,「您……」
「不要告訴我你和天宿是一夥的。」南潯正處於得意之中。
「沒有王的允許,是不能……」
不待新奴說完,南潯打斷她的話語,「不要用那些莫名其妙的宮規來壓我,我不是你們,那些乾巴巴的東西對我沒用,沒用知道嗎?今天誰要是敢攔我,我就要誰好看!」南潯興奮地看著侍衛們將花卉一棵棵拔除。
身後,新奴悄然退出,不知去向。